照硯堂內,蕭肅轉著手中的玉珠,背對著簡青川問:“他招了?當年毒害本王父皇和母妃的毒藥,是他給餘氏罪婦的?”太皇太後不僅謀害皇嗣,且毒害帝王、篡改遺詔,罪無可赦,已經在冷宮中體麵的去了,蕭肅問的,是餘相。
簡青川應聲,“招了,用了些手段,容不得他有所隱瞞。”德元帝對他有知遇重用之恩,簡青川對餘相自是沒甚耐心。
蕭肅淡淡‘嗯’了聲,又沉默不言了。
“王爺,”簡青川默默歎息,他真是越來越像德元帝了,尤其是不說話的時候,威壓也能使人滿身冷汗,“現在消息還壓著,您打算何時將這些真相昭告天下。”
“等餘江郡水患平穩,東平官員替換完後,再張榜昭告天下吧。”多年的夙願成真,蕭肅卻沒想象中備覺愉快,不論如何做,疼愛他的父皇和母妃已經去了,再不會回來了。
簡青川稍稍猶豫,又問:“既然先帝之位名不正言不順,那現如今......”
“他會是個好皇上,”蕭肅打斷他的話,“過了這麼些年,本王早已沒了愛民之心,那皇位,已經並不適宜本王了。”
走出照硯堂,簡青川凝神轉身看了眼緊閉的殿門,他哪裏是沒了愛民之心,不過是執念將了,已有了更重要的物事了。
地牢永遠都是陰森森的,充斥了腐朽和血腥味,清脆的鞭打聲在寂靜的地牢裏尤為清晰。蕭肅皺著眉看著腳底下染著血跡的枯草,猶豫了稍許,還是一步一步踏進來,隻是目光裏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暗衛暗搓搓摸了摸頭,要是早知道主子會親自過來,他們一定先將地牢打掃打掃。
地牢深處,木架子上牢牢綁著一個人,垂著的頭上滿是花白的頭發,他身上隻幾道血痕,啪啪作響的鞭聲並非是打在他身上,而是一邊的地麵上,隻是每次鞭子落在地麵發出的聲響,都會激的餘相一顫。
“簡大人一早兒過來,在餘相麵前生生的將餘家人鞭打暈過去了。”暗衛小聲稟報道。
蕭肅隨意點頭,聽著不似簡青川能做出的事,但是知道是他做的,蕭肅也絲毫不意外。他慢步挪到餘衷書麵前,對麵的男人仿佛有所覺,抬起眼來,蒼老了許多的餘衷書一瞧見是他,瞬時瞪大了雙眼,仇恨幾乎要從那布滿皺紋的雙眼中滿溢出來。
蕭肅渾不在意的嗤笑一聲,“餘相的這般模樣,本王真是,滿意的緊呀。”
“你得意什麼?”餘相挪開眼不再看他,“一朝落敗又如何,縱然遺臭萬年,我餘氏也會在史書上留下痕跡。”
“你提醒了本王,本王會著意抹去你們餘氏一族所有的印記,往後大蕭百姓隻知瞿都有餘氏罪人,卻不知其是何罪,聽起來很有趣?”
餘衷書麵色陰森的看著他,倏地笑了,“老夫十幾年前可以悄無聲息給德元帝下毒,不知攝政王信不信,老夫還能給太後下毒?”
“你說什麼?”蕭肅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一凜,眼神瞬時淩厲如利刃,一把劍已然橫在了他的頸項間,鮮血漸漸蔓延過銀色的劍麵。
餘衷書朗聲大笑,然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著他喉間的利劍又深了幾分。
蕭肅冷著臉,隨手將劍扔給暗衛,轉身大步離開地牢,深黑色的披風在空中劃過淩厲的風刃,不過眨眼的功夫,高大頎長的身影已經出了地牢們。
雲靨與蕭陌也算是說清楚後,連著沉默忐忑多日的蕭陌忽的放下心來,隨之沉沉睡去。流風過來稟報瞿都近兩日狀以及雲川來的消息,雲靨不想打擾他好眠,起身到廊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