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段(2 / 3)

離康熙四十七年這個敏[gǎn]的年月越來越近,心裏那根弦越崩越緊,已經快到我的極限了。

但他這些日子卻與我日夜相伴,形影不離,都未抽過半點時間來辦朝堂之事。我漸漸有些不明白他了。

又是一個無眠夜,他反複的翻著身子,而我也被擾的無法入眠,他忽而坐起來說道:“心兒,明天開始我睡另外房間去吧。總是擾的你睡不安寧。”我起身將蠟燭點亮,夜涼如水的夜晚,他竟能睡出一頭大汗來。我端起桌邊的茶杯為他倒了一碗茶。飲罷方定神了些。

“我知道你心裏擱著事,便總也睡不下。”無奈的說道,我也不便執意問明其中究竟,怕他總以為我與他成婚僅僅是因為康熙的指派。

他卻忽而大歎口氣,說道:“昨日我收到額娘的來信。”我一驚,此事我竟然不知,怕是奴才偷偷給他的。

“我不知道,自己一直努力做的事情,到底是我的夢想,還是她的欲望。”第一次看見他這般軟弱的樣子,似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迷惘無措的望著我。眼裏漸漸泛起酸意,在數百年後,誰又會明白,那溫善臉麵下的八阿哥,那賢德待人的八阿哥,那心擁天下的八阿哥,隻是這般一個平凡無奇,一個為了滿足自己母親願望而愈行愈遠的孩子。

“因我額娘身份低微,從小我便被惠妃撫養長大,宮裏哥哥弟弟都無一例外的看不起我,大阿哥更是稍有不順便重重罵我,惠妃從來不會阻止,隻是那般冷冷的看了一眼,三伏天氣,我隻是打翻了他一碗冰鎮鏈子燙,便在宮門口站了整整三個時辰,不管是走過宮女,還是路過奴才,都斜著眉目望一眼便罷了,除了她,我的額娘,她淚眼婆娑的在宮道拐角望著我,傻傻陪我站了三個時辰…”她依在我身上,緩緩道著兒時的心酸往事。

表麵風光無限,權力核心的帝王血脈,卻有這般清冷鄙夷的童年,而他仍能成長為這般賢仁之人,已是實屬不易。

但或者她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都流著戰爭的血,不然他為何會對納蘭蕙月那般絕情狠辣?

其實我一直想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相對他,似乎因為心中的歉疚,總不會似對四爺那般苛責,容不下半點風沙。

或許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別,與他,隻是相守。就似兩個在荒涼沙漠中孤寂行路之人,恰巧同路,便結伴而行,久了,便會如親人般難以割舍,卻永遠也不會有相撞迸裂的星火。

不記得哪位哲人曾經說過:愛情發生在初初見麵的那一眸,往後的日子,隻是消耗而已。而我與他,卻是連最初的那一眸,都不曾有過的。

但今夜,他卻全然敞開了心扉,依著我繼續綿綿說道:“多年來,我一直煎熬著一件事情,我的身上,終是背負了血債。”我心裏一驚,說道:“納蘭蕙月。對麼?”

他忽的抬起頭來望著我,滿麵錯愕的說道:“你,怎會知道…”

我淺淺笑了笑,說道:“我在內務府門外,見過你。”他半響都不言語,被我窺視了他一直懼怕的心事,怕是有些煎熬。我寬心的說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沉吟了許久,才說道:“原先我並不知道納蘭蕙月對我存著這般濃厚的情感,是額娘,發現了她,利用了她。我曾掙紮過的,但我身側的奴才,是我額娘的人,他將那日在宮道上聽到的你與她的對話,盡數告訴了額娘,他要我這般做,我沒的選擇。但我真的不知道結局會是這樣,千刀萬剮啊…我站在人群裏,看著屠夫刀刀割在她的身上,痛的卻是我一樣,那是我的孽,我的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