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站在槐樹底下說著,打西邊過來一個小個子男人,這人在門口停下,看了看牆上寫著“祁府”的木牌,就要往裏進。
青檀立刻叫住:“你幹什麼?”
小個子一見邊上有人,問:“請問這是洋槐街祁府嗎?”◆◆
青檀從樹底下走出來:“是祁府,你是?”
小個子眉開眼笑起來:“我是百全街老王畫齋的學徒,前些日子貴府小姐往我們畫齋送了一幅畫,說要裱一下,現在已經好了,師傅派我給送過來。”說著將背在背上的包袱皮取下來攤開,將畫匣拿出來,遞給青檀,請她驗一驗。
青檀沒接到畫匣,因為斜剌裏伸出一隻手,這隻手替她接了畫匣。
包袱皮裏還有印泥和一張手寫的條子,小個子打開印泥,托在掌心,道:“倘若沒問題,還請兩位誰摁一下手印,我好回去交差。”
相城將畫從匣子裏取出來,打開看了兩眼,說沒問題。
他是此道中人,都這麼說了,青檀就放心了,摁了手印。
學徒走後,相城將畫合上,放回匣中,卻沒交還青檀,而是給了李瑋,道:“公主的畫技又有進益,我拿回去仔細瞧瞧,下次來給她帶過來。”
若是之前,青檀不會覺得《琮安遇匪圖》有什麼可避忌相城的。可自從在自雨亭聽到了葉氏的話後,她不免多心起來。這種心理一旦出現,導致她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這幅《琮安遇匪圖》她不想讓相城拿走,就做出為難的樣子:“公主聽說王師傅裱畫手藝好,一直等著看呢,公子直接拿走......”意思很明顯了,你怕她生氣,我們也怕她生氣,又道,“要不等公主先看過,我再給公子送到府上去?”
這幅畫相城是鐵了心要拿走的,他道:“那就不要讓公主知道被我拿走了,再說公主病成那樣,哪有什麼精力看畫。”
青檀還想說什麼,相城擺手止住:“青檀,公主沒那麼小氣,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
李瑋回身打起門簾,相城進到馬車裏,李瑋擺擺手,讓青檀別傻站著了,回吧。
青檀有些忐忑的回去了,見步長悠睡著了,就將紫蘇拉了出去,諄諄囑咐道:“剛才老王畫齋的人來送畫,正好被相公子看到,他把畫拿走了,等會公主醒了,咱們倆可得想著把這事告訴她,千萬別忘了。”
紫蘇有些莫名其妙:“一幅畫,拿走就拿走唄,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青檀沒辦法解釋什麼,因為那隻是她心裏的懷疑,她道:“我不是緊張,但這事總得跟公主說一聲吧。”
紫蘇粗枝大條的,不作它想,道:“好好好,知道了,我會替你想著的。”
快黃昏時,步長悠醒了,因為發了汗的緣故,身上又濕透了。青檀拿了衣裳給她換,又哄著吃粥,在她吃粥的時候,把畫的事情跟她說了一下。
步長悠倒沒覺得有什麼,畫畫出來就是給人看的,相城又是此道高手,看就看了,且看完最好能點評,真心實意的那種,她可不需要什麼恭維。
青檀見步長悠反應淡淡,放了一點心,但願是她多心了。
步長悠晚上看書看到很晚方才歇下,隻是仍睡不安穩,做了一夜的雜夢。
夢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裴炎,一個個的來質問她為什麼。
她向每個人解釋,她之所以對裴炎心存憐憫,是因為他是裴蓁的哥哥,她喜歡裴蓁,愛屋及烏罷了。且無論如何,他幫她躲過了遠嫁的命運,還救過她的命,她感謝他,感謝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