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頂鵬又急又氣,紅了眼一般,朝著我這邊連放幾槍,子彈就在我身上飛過,卻哪裏打得到人?手電光線的照射和槍口的火光都暴露了他的位置,但聽得幾聲連續踏地的腳步聲向他疾速靠近,接著黃頂鵬一聲痛哼,人和槍一起飛了出去。
我試著動彈一下,這點穴功夫並非電影電視上那樣,中招之後完全不能動彈,而是輕輕一動就牽扯著渾身經脈都像針紮一樣疼痛。忽然一隻腳踩在我的胸口,一個從來沒聽過的惡狠狠的聲音響起,道:“你是何人?”
我心裏大罵,你這孫子不知使的什麼手段,讓我說不出話來,現在竟然還問我話?正這麼想著,踩著我胸口的那隻腳掌內側上勁力一吐,我頓覺喉頭緊縮的感覺舒緩了些,忙道:“我們隻是路過,你又是什麼人?”
“路過?你等攜火器,闖我法殿,開殉身池,啟地宮門,被我一擊而破,你又巧言令色拿話唬我,可見你等心懷叵測,死不足惜!”說著,這黑衣人腳尖一踩,又封住我的穴道。
我心如死灰。聽這人的說法,似乎還真的想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似的。剛才說錯了一句話,竟再也沒有了辯解的機會!
就在此時,身後“嘩啦”一聲水響,想必是朱峻軒帶著曹文雯從地下密道的水裏鑽了出來。這黑衣人聽到動靜,也顧不上對我施以拳腳,便向密道口奔去。隻聽得沉重的落地聲傳來,曹文雯慘叫聲隨之而起。緊接著,拳腳爭鬥之聲響起,朱峻軒和那黑衣人鬥了個熱火朝天。
剛才朱峻軒插手於柏勝和另一個黑衣人之戰時,也未見他有多麼厲害。現在這個黑衣人,顯然和之前那些家夥不在一個層次上,沒想到朱峻軒竟然能與他相持許久;聽聲音,似乎也未露敗象。一方麵大概是朱峻軒與於柏勝相鬥時未盡全力,另一方麵多半是因為朱峻軒對黑暗環境更為適應。而那個黑衣人,剛才打翻於柏勝,是因為我用手電為於柏勝照明,於柏勝倒地之後,手持光源的我就遭了殃。而黃頂鵬,則是倒黴在槍口火光和手電光正好掠過之上。
這般想著,我強忍著全身的疼痛,爬起來摸起手電關掉,整個房間裏再無光亮。果然,朱峻軒漸漸占了上風,幾聲悶哼響起,那黑衣人退後幾步,叫道:“你究竟是何人?”朱峻軒突然收手,愣了兩秒鍾,道:“你是……你是老海?”
“朱大手,果真是你!”
接下來就是一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場景,但是黑燈瞎火啥也看不見,隻能聽到他們倆抱著認親的聲音。
“老海,這麼多年,你還是這副熊樣!”
“朱大手,你可不如從前了,要不是你小子認得準破綻,老子哪會輸給你?”
“老哥,你就別嘲笑我了!你怎麼會來這裏的?”
“我聽得左旗使說,你回來了,當然要來找你敘敘舊,沒想到你小子一見我就拳腳相向。這是你第一次打著我吧?哈哈!這麼多年,你小子跑哪去了?”
“老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哪也沒去,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躲著呢!”
“李飛娜呢?”那黑衣人突然問道。
我一聽這話,還兀自一愣。這黑衣人如果是朱峻軒的故交,按理說不應該知道朱峻軒在與世隔絕的時候生了女兒才對。難道,他知道李飛娜被關在哪?不對。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個黑衣人說的李飛娜,不是朱峻軒的女兒,而是他的妻子!
“唉……老哥,往事不要再提了!”朱峻軒一聽到這名字,便滿腹傷感,突然又道,“老哥,你知不知道我女兒在哪?”
“你女兒?我都不知道你有了女兒。你女兒怎麼了?”
“被右旗使派人帶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他見我逃了這麼多年,怕我不歸隊,用我女兒要挾我!”
“什麼?”那黑衣人道,“他們把你女兒帶走了?你女兒叫什麼?”
“她……她和她娘一個名字。”
“不對啊,大手,你當年可是最忠心耿耿的一個,他怎麼會懷疑你?”
“唉,老哥,一言難盡。你不知道我女兒在哪?”
“不知道,”那黑衣人道,“對了,海醬在哪?他今天不是在這裏輪值麼?”
我一聽這話,心裏猛地抖個不停。
這個朱峻軒嘴裏的“老海”、“老哥”,肯定就是之前被我和曹文雯幹掉的那個海醬的父親!
艸,千不該萬不該,居然和這等厲害人物,結下了殺子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