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回憶起小時候,爸爸自己動手搭的那個專門用來洗照片的暗房,洗的無一不是我的照片。我家的櫥櫃裏,擺滿了我從小到大各個階段的照片。有一張照片上,還是小嬰兒的我,戴著一頂兔耳朵的帽子,被媽媽抱在懷裏;還有一張照片上,我爸把我高高舉在頭頂,笑得眼睛都快沒有了。我還記得高考前的那段苦日子,他們每天起得比我還早,媽媽負責做飯,爸爸則把總也睡不夠的我從床上拖起來,遇到我不高興的時候還會被踢到兩腳;如今快三十的人了,我隻自食其力了兩年,畢業的第一年還是靠著他們的接濟度日。好像自從有了我,他們的所有重心就都到了我身上,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就這樣把自己置身險境,遭遇不測,他們會怎樣?他們接下來的時間裏,都要靠反複摩挲我的照片度日麼?
不。
我不會讓他們這樣,我會盡最大的全力,不讓自己死在這裏。我不會放棄對父母的親情,不會放棄對蕭璐琪的愛戀,不會放棄對明瑩的承諾。對,也許我就是一個蝜蝂,什麼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扛,但是,如果這樣能讓別人,那些我在乎的人,生活得更輕鬆一點,我願意。
之前雖然一時衝動答應明瑩,但心裏還是一直猶豫不決。此刻,就在冥冥上蒼的指引下,在萬壽寺續建大師那裏得到了指引,經過了洗禮和蛻變,變得無比堅定和堅硬。就像是周星馳的《大話西遊》一樣,這部戲被很多人看成是一部鬧劇,但是我從中讀出了一個男人從和一群土匪混混劫道、和白晶晶在懸崖上脫褲子的玩世不恭,轉變到堅定地戴上緊箍咒“送死你去”的勇擔責任。這是一個艱難的轉變,但也是一個男孩到男人的決定性飛躍。
這次的萬壽寺之行,絕不是聽了一段故事那麼簡單。可以說這是一次心靈洗滌之旅。續建大師告誡我不要“被眼瞞”;我隻想說,現在的意誌,是出自我的心。追隨自己的內心,為了你在乎的人,自由自在地去搏殺吧!林佑!
天色暗下來,似乎要下雨。我在一個水果攤買了一大袋檸檬,加緊腳步回到房間。見其他人都在,卻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問怎麼回事?辛曉鑫說,他們本想借個漁家的船,悄悄登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問遍了所有漁民,都死活不肯下海。你那邊怎麼樣,有什麼進展沒有?
我問是不是現在處於禁漁期,所有船隻都禁止出海?
他說不是,而是台風馬上就要來了,沒有一個人願意冒險出海。金山三島,都是無人島。隻在上世紀5、60年代,曾經有解放軍駐紮過,還練過兵。但也許是因為離海岸不遠,生活又不方便,所以撤銷了島上的哨站。自那以後,金山三島就成了自然保護區。
聽了這話,我隱隱有些不安,大概我是個典型的陰謀論者吧。總覺得那次所謂的練兵,像是個幌子。便問那怎麼辦?
辛曉鑫抽了抽鼻子,道:“組織調了一艘船過來,已經和海監局的領導打過了招呼,他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明天船到了,就可以出發。你還沒說今天有什麼收獲呢?”
我笑說看來我沒錯過什麼精彩的好戲。不過你們倒是錯過了不少。
楊滔聽了這話,突然道:“莫非……”
我迎上他那犀利的目光,道:“我已經大致猜到了西施墓的位置。”
“什麼?”明瑩驚了一下,回房間取出圖來讓我指認。
我沒有直接坦明答案,卻把兩個故事複述了一遍,他們幾個聽得麵麵相覷,蔣南更是不耐煩地道:“廢話真多,到底在哪?”
楊滔、辛曉鑫和明瑩盯著地圖,不說話。趙辰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似乎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
我指著這幅《康城地域圖》的某處,道:“就是這裏!”
四個人都抬頭不解地看著我。
我並非有意賣這個關子。之前這些人,除了明瑩對我抱有點信心、辛曉鑫一副世故圓滑的假熱情之外,其他幾個對我都十分冷淡,似乎我是個可有可無的家夥。既然我已經決定放手一搏、全力參與,自然要贏得他們的些許尊重。於是道:
“首先,第一個故事。這個龍魚長九丈三尺五寸,也就是31.2米,要把一個這麼大的東西搬上岸,旁邊還站滿了足以把這龍魚一次性分食幹淨的人群,這需要一個多大的地方?同時,故事裏麵還提到了一個五牛盤車之法。盤車也是安裝在碼頭,用來把船拉近岸邊的。所以,安放龍魚的地方,一定是個很大的碼頭。
明瑩輕輕點頭,道:“但這個圖上,沿這條青龍江一共有三個碼頭,到底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