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一向賢良淑德,寬仁體貼,隻見她施了厚厚脂粉的臉仿佛被嚇得更白了,一麵著急地喊七娘堅持住,一麵隨著紀無情往王妃院裏疾走,蕭氏掏出自己的帕子給蘇媯擦臉上的冷汗,那樣子真像個再慈善不過的長姐:“發生什麼事了,王爺呢?怎麼七娘裙子上這麼多血。”
人如其名,小巧玲瓏的巧頌隨聲附和:“是啊,好嚇人,七娘你現在感覺怎樣。”
“七娘這叫小產,孩子流了。”那個叫嫣紅的妖豔女子捂著嘴,不知在偷笑還是哭,她的聲音十分的悲戚,幽幽對蕭氏道:“蕭姐姐你沒懷過身孕,自然不懂了。”
有一類人,她們總能在別人處在低穀之時,順便上來輕輕地踩一腳。
紀無情停住腳步,他懶得看這些環肥燕瘦的美人們,隻是冷漠地說了一句:“再吵,就宰了你們。”
隻要在王府待久了,大家就會知道有這麼一個男人,他姓紀,愛劍如命,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更是王爺的好兄弟。
王爺和這個紀侍衛有十多年過命的交情,所以如果紀侍衛看上王爺的寵妾,王爺連眼睛都不眨地會送給他玩,若是他討厭哪個人了,那麼那個人絕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仿佛被紀無情身上逼人的殺氣給震懾到,這三個女人竟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不敢往前走,更不敢說話。紀無情可怕,王爺更可怕。
在裏麵的蘇嬋一聽下人來報,忙放下手中的紙筆趕出來,當她瞧見紀無情懷裏的老七,一個沒站穩,直接嚇得癱軟在地上。七妹,我沒有你那麼勇敢,不敢抗爭悲劇的命運。瞧,現在更加怯懦,連這殘忍的現實都不敢看。
床是雕花紅木的,被子是厚軟簇新的,床上的躺著的蘇媯卻是即將頹敗的,她連哭都不敢出聲,隻要稍微動一下,痛苦就會加倍。女孩緊緊地抓住蘇嬋的手,在這個地方,她唯一信任的就是三姐。
“你別,別走,陪著我。”
蘇嬋早都泣不成聲,她在害怕,可是她不能在這個可憐的孩子麵前表現出來。蘇嬋緊緊地抱住老七,一遍遍地柔聲在女孩耳邊囑咐:“沒事的,一會兒大夫來了就都會過去的。挺住,好不好。別讓三姐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好不好。”
蘇媯用力抬起手,她輕輕地按在三姐的顫唞起伏的背上,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別怕,姐姐。”
誰才是受傷的人?
這時,白瑞去叫的女醫和大夫都來了。紀無情其實在心底還是蠻尊重這位與世無爭的王妃,他沒有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惡聲惡氣地對蘇嬋,隻是在跟前小聲提醒:“ 王妃,胡大夫來了。”
這個胡大夫約莫五十上下,胡子稀疏,頭發也稀疏,許是愛抽旱煙,牙被熏成焦黃色,隻見他從藥箱裏取出個瓷瓶,將瓷瓶裏的黑藥汁子倒進玉碗裏,兌了些熱水,慌忙端過來:“快,快給七娘服下此藥。”
蘇嬋稍微將老七的脖子往高抬了下,她接過那碗藥汁,可是手太抖給全灑在了被子上。
胡大夫見狀,忙又勾兌了一碗,這 回他沒敢將藥交給王妃,而是給了穩重的紀無情:“有勞紀侍衛,給她灌進去。”
紀無情連想都沒想就接過藥,他走過去坐到床邊,床上的她又失去意識了,壞女人,你看,你姐姐在身邊陪著你,還有我,也在。男人強行掰開女孩的嘴往進灌,一碗藥到她嘴裏隻有一小口,好七娘,再多喝一點。
藥效發作,蘇媯的身子沒有方才那般痙攣了,可痛楚之色仍寫在臉上,女孩緩緩地睜開眼睛,真好,還沒死。
胡大夫跪在床邊給蘇媯診脈紮針,片刻之後,他終於長出了口氣:“有勞女醫,將血塊推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