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2 / 3)

十幾秒過去,梁如琢昏暗的瞳孔才重新有了神,用力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匆匆蹲下把女傭扶起來:“抱歉,我剛剛走神,真是抱歉,我太粗魯了。”

他腦子裏有根弦突然繃直——是那幅畫。

梁如琢平複了一會兒大腦,重新打開微博,熱搜第一的話題居然是:白羊殺人魔畫手機一下子從梁如琢手裏滑脫,在地板上撞裂了一角。他不顧一切地起身朝老宅西苑跑過去。

文羚先一步到了老宅西苑,手裏提著一塊蒙著布的畫板。這個時間一般是老爺子醒著的時間,他每天都會來。

門外的保鏢和護工隻能靜靜等著,他們都不敢惹惱這位侄少爺,更何況他每天都隻是來看看,給老爺子看看自己畫的畫,他們也曾經檢查過畫,沒什麼問題,後來就不再查了,反正病房裏也有攝像頭。就覺得侄少爺挺有孝心的。

梁老爺子半睜著眼睛,這些天這個孩子總是拿新近畫的畫進來給他看,跟他聊天,聊的都是些有的沒的,老爺子不懂畫,隻覺得每天聊完半夜都有點胸悶。

“爺爺。”文羚坐在病床邊的木椅上,托著腮看他。

老爺子虛弱地喘著氣,摸索著拿一個橘子給文羚。他對這個小孩已經沒有當年那麼恨之入骨了,甚至想,他比大兒子小十五歲,將來大兒子就算沒留後,也有人養老。

文羚剝著橘子,和老爺子聊起了愛情。他問老爺子當初和嚴婉是怎樣墜入愛河的。

老爺子仿佛也隨著話題變得感傷,回想著過去,說起他和嚴婉在歌劇院的初遇,白天鵝謝幕時,他把手裏的花束送給了穿著芭蕾舞裙的年輕的嚴婉。

老爺子說,我們一見鍾情。

文羚似笑非笑:“是怎樣的一見鍾情呢。”

老爺子頓時有些眼神飄忽。

文羚拿起地上的畫板,慢慢摘下遮擋的布罩,背對著攝像頭拿給老爺子看。

“是這樣的嗎?”

隨著一幅生動逼真的多人畫像露出真容,梁老爺子立刻瞪大了渾濁的雙眼,喉頭幾乎被一股血痰哽住。

文羚扶著畫板讓他看得更加清楚,把下巴調皮地搭在板子上沿,笑容甚至理智得有些冷酷了。

“我知道很多事。”他留下了一遝文件和筆,回頭對老爺子說,“您對不起如琢。等會立遺囑的時候一定要對他好一點,要彌補他,讓他高興,全部的好東西都給他,聽到了嗎?”

第44章

梁如琢去晚了一步。到西苑時就聽見阿姨們在哭,他的一位堂弟在走廊打電話:“大伯立遺囑了,你們趕緊過來,他媽的看這意思是想都給他們家老二。”

堂弟一抬眼跟梁如琢撞個照麵,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避開了視線。

梁如琢顧不上那麼多,邊走邊環顧四周,哪兒都沒有小嫂子的影子。他繞到了庭院,在微風掃動的藤本皇後鐵線蓮中抄近路穿行,踩落的紫色花瓣貼在他的鞋底,體貼地為他擋住春雨後庭院的濕泥。

小嫂子蹲在一叢盛開的白月季後,用手裏的木棍撥拉眼前還燃燒著一點火星兒的灰燼——他燒了幾幅畫,那條大德牧莊嚴地坐在他腳邊,扮作騎士守衛著他。

空氣中還彌漫著春雨過後的潮氣,他們又一次變成了兩條玻璃缸中的金魚,即使不靠近,也能感受到水流送來對方的體溫和心跳。

梁如琢問:“畫了那麼久,怎麼燒了?”

文羚抱腿蹲著,慢條斯理地把灰燼埋在月季生長的泥土裏:“沒有用了,就燒了,況且畫的也不好。我最滿意的一幅早已經畫完了,以後可能就不常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