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3)

梁如琢蹲下把碎瓷一片一片撿到煙灰缸裏,他的情緒就像逐漸蔓延到空氣中的氰化物。吊燈的冷光映在那雙看不見底的眼睛裏,低垂的睫毛在瞼下遮出一小片陰影。修長手指濺上了幾枚血點,這雙手拿起圖紙t尺勾線筆來遊刃有餘,卻沒幾個人知道它們還在大雜院裏洗過衣服打過架,撫摸過部隊的槍甲。

梁在野不屑於裝,看著梁如琢這副做作模樣簡直要吐了,靠回沙發裏重新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

老爺子看著二兒子手腕正往外滲血珠,心裏又不落忍了,張著嘴,伸手要如琢過來,拉著他的手,斷斷續續地囑咐:“如琢……我梁行簡……對不起你跟你媽……但你得寬容……別抱著埋怨過一輩子……”

當啷一聲,盛滿碎瓷片的煙灰缸被梁如琢不輕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他並沒有做出任何不耐煩的表情或舉動,但身上沒有棱角卻持重的成年男人的氣息極有威懾力。

老爺子頓了頓,被二兒子的冷冽態度涼了半截心,猶豫了半晌才又勸慰起來:“你這麼優秀……快找個好家庭的女兒結婚……生個兒子……別跟你大哥學壞……把梁家香火斷了……”

“我母親要單獨葬。”這是梁如琢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梁在野也拿了大衣,單手撐在老爺子床前,哼笑了一聲:“瞧,你寶貝兒子不領情。那就這麼著吧皇上,我還有會,得跪安了。”

他摔上門,嘭的一聲巨響之後,房間沉寂下來,一聲歎息被關在了門裏。

走廊裏人聲匿跡,沒人敢聽他們的牆角。走回東院需要經過一段長長的林蔭道,且隻有這一條路。

皮鞋上沾了融化的雪水,梁在野有點膩煩,撥開身側被積雪壓斷裏枝的盆景:“今年冬天就沒一件兒讓人舒心的事。”

梁如琢從兜裏伸出手攤開試了試溫度,還有細小的雪花在落,天氣更冷了。他淡然道:“你能表現得大致像個成年人嗎?”

“梁如琢。”梁在野樂了,踩熄了扔到卵石上的煙蒂,“我還得跟我那便宜爹一塊寵著你慣著你是吧?你還不樂意了,怎麼著現在是不誇就算罵呀,叫你聲老二還真把自己當梁家人了,你媽愛葬哪兒葬哪兒,別髒了我們家墓園兒。”

一塊黏連成一團的雪落在了肩頭,梁如琢抬手撣了撣,半眯起眼睛勾唇笑笑:“你等著。”

——文羚到會客室收拾了書包,撿起兩隻手套和圍巾往外走,其實想等看到梁如琢離開再去上學,又怕被梁在野截住,隻能趁這時候快點走。

他剛走到玄關就看見大門敞著,梁在野手插兜站在那兒,冷風嗖嗖地往屋裏吹。

他怎麼又回來了。文羚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目光在地上遊移:“野叔,我上學。”

“禮拜天上什麼學,明兒再去。”梁在野抓著他的腰,把人拽進會客室裏鎖了門。

文羚尖叫著抓住梁在野的手,被用力扯著頭發按在沙發上跪下,梁在野像一頭撕咬獵物的黑豹,肋骨快被他寬闊的手掌捏碎了。

他被死死按著,露在外麵的半截肩膀上啃咬出了滲血的牙印,鉗在肋骨上的雙手充滿了掠奪的惡意,梁在野在耳邊重重地喘著熱氣灼燒著他,煙嗓低沉:“羚兒,給我生個閨女。”

“不……”文羚的指尖幾乎刻印進了沙發皮料中,恍惚間自己成了被猛獸撕咬的一塊爛肉,血肉模糊,黑漆漆地發著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