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白虎門下海印見機得早,引開了三四名弟子的符劍外,另有七八道劍光符影,正堪堪要擊到黑袍客身上。黑袍客仰首向天,冷冰冰的麵色上,現出一抹嘲弄之意,隨意轉腕,劍尖劃圓,吸在劍尖上的清風法劍,也隨之加速疾旋,法力到處,已自空氣中撕裂出一個旋渦般的真空,非但符法被吸入得無聲無息,另幾名持劍遞招的弟子,腕上大震之餘,也已統統步了清風的後塵!
“走!”
黑袍客陰沉沉一聲喝,法劍斜舉,劍尖上黏了七、八柄長劍,如車輪般旋動無休,將另幾人攻來的殺著化於無形,同時力往下沉,渡入足下踏著的那名弟子體內。那弟子正在咬牙苦忍重壓,但這道法力卻大異於前,壓力陡輕,卻酸麻難當,自足少陰經下行至膝,再往足三裏處猛然撞下,
這弟子膝上一軟,不由自主地屈膝下跪。才跪到一半,那道法力再往回折,上撞至鶴膝穴,便聽得一聲大叫,他雙膝一僵,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彈跳起來,五丈有餘的空地一躍而過,已衝到了院中大廳正門之前!
“破!”
自黑袍客現身,到強逼那弟子移至廳邊,雖與院中弟子交手了十餘招上下,時間卻也不過彈指之間而已。他高瘦身子飄搖不定,劍輪旋繞,寒光霍霍,被吸入的金赤符光,夾在其中流轉不定,顯得說不出的古怪駭人。海印才叫出:“他是要借力打力……”黑袍客破字出口,手上近十柄劍如流星行空,向前同時飛出,叮叮叮盡數釘在了廳門之上。
吸在劍輪裏的法符炸開,被青龍以秘法封住的大廳,頓被黑袍客借來的十來名年輕弟子法力,一舉破除得幹幹淨淨!
廳內高燃的明燭透出,與天邊漏來的第一抹曙色遙遙相接。黑袍客毫不停留,舍了那名弟子,身向前弓,居高臨下地一步邁出,同時右手下落,按住了自己身上一柄色作黝黑的長劍。
叮,叮叮叮!
四聲劍器相交之音,幾乎同時在廳內響起,但又絕不雷同。第一聲脆如嘎玉,第二聲悶如驚雷。第三聲烈如山崩,第四聲幾不可聞。那黑袍客一手仍舉著那布袋般物件,一手持劍,以奇快絕倫的身法,於這一瞬之間與廳中四人各過了一招,由青龍而白虎,再由玄鳳而玄武,卻隻略過流雲一人。
青龍四人正自盤坐,各出一掌按在金光要穴上,唯以單手撥劍相迎。金光尚自昏迷之中,流雲半跪在身邊扶住,黑袍客來得突兀無比,才聽得外麵一陣喝罵大亂,廳門便已轟然炸開,四將方分神撥劍戒備,已被這黑袍客各襲了一招。流雲大急下,又不敢鬆了人上前迎敵,大聲罵道:“什麼人?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
黑袍客身形如電,四招一交,本便已移開,流雲此言一出,他頓時向後疾退,未待流雲說完,已複返回四將身前,如前與青龍白虎玄鳳各拆一式,最後一劍,有如風馭電掣,竟是以劍作刀,向玄武當頭劈下。
青龍等人不能起身,單手運劍直攻那黑袍客要害,隻盼能緩一緩玄武所受威壓。這一劍換了平時,四將自不會畏怯。但金光傷勢何等沉重?玄武最精醫術,正引著四人衝穴施治,若他傷於劍下,隻怕連宗主都要受累不治了。
叮!
又一聲微響。
黑袍客劍勢如雷,和玄武劍身一觸,卻輕飄飄得似全不著力。玄武一呆之下,突然麵現狂喜,隻喝得一聲:“休要傷他!”
幾乎與此同時,三將手中劍已齊齊刺過。那黑袍客嘿了一聲,身形原地一擰,憑了小巧身法,強行卸了劍勢,但鮮血激標,脅下後背,終是被刺入了數分入肉。但他一劍既已擊實,便再不作停留,身形向旁閃出,左一衝,右一撞,自奔入的十餘名四將弟子縫隙中,從容遁出了廳外。
玄武收回左掌,疾把金光脈息,青龍麵色慘白,正要追問,玄武已道:“那一劍實是渡了法力過來,助我衝穴救人。宗主傷勢雖沉,但得此人一助,終是不複再惡化了。”製止弟子前去追趕,隻提氣往廳外喝道:“尊駕何人,闖我天心正宗意欲何為?”
黑袍客的聲音凝成一線,,自外飄渺不定地傳入,顯是這轉眼之間,已奔離了陸家莊內,轉以千裏傳音之術傳話過來:“四對一,你四人當時倚多為勝,好威風好殺氣!哼哼,外加那人藏頭露臉,冒人名號……”
玄武大愕,一示意,玄鳳也以傳音之術喝問道:“尊駕這是什麼意思?”
黑袍客嘿嘿、嘿嘿又是一陣笑,許久才又答道:“也罷,好在此人胸中,倒也有些真才實料,沒有弱了老夫的名頭,否則老夫說什麼也要落井下石那麼一回!罷了,待他醒了,代老夫傳話一句,念他身上有傷,那一場約戰便順延至三月之後了罷。到時老夫自會上門,向你們這冒人名號的宗主尋一個公道明白!”
四將麵麵相覷,連流雲愣在當場。廳外突然又是一陣亂,青龍弟子清風驚道:“是毀心居的阿梓姑娘?”問聲未落,一名女子急匆匆衝入,死死抓了一封信,叫道:“是……我是阿梓……宗主前輩呢?船上……靳宮主……被西域的人擄走了……”目光到處,見了廳中情形,啊地一聲驚呼,手一鬆,信柬已摔落在了地上。
柬上寥寥數字,人人看得分外清楚:劍道定真偽,西域鍾九,願於今日,正式約戰當代天心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