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明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像是感應到他的偷窺,汪曼春在泳池裏回頭,衝他揮了揮手,然後支支楞楞地遊到岸邊。
笨手笨腳的小美人魚爬上岸,露出皙白中透著淡粉的肌膚,水珠沿著她修長雙腿淌下,在清晨的陽光裏閃爍奪目。在遊泳池裏包得比誰都嚴的汪曼春,竟然穿著一身精簡得不能再精簡的比基尼,純正的紅色,纖細的絲帶,隨著她輕盈的步伐微微躍動。
“譚宗明!”她赤著腳走到露台下仰起臉,嫣然一笑,“譚宗明,快下來一起晨練……”
“等會兒……”譚宗明四十五度角望天,“流鼻血了……”
☆、負責
Henry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譚,雖然電影和小說到處都是這個題材,但現實中,符合診斷標準的雙重人格非常少見。”
“所以我才向你求助。”譚宗明略去明汪兩家的恩恩怨怨,簡要敘述了汪曼春的言行舉止,最後說,“我查過很多資料,她沒有分離性遺忘,沒有分離性漫遊、木僵,運動能力比我都強,沒有感覺障礙,沒有癲癇表現,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症狀的軀體障礙,無論從哪個方麵都看不出癔症的特點,我還能怎麼解釋她的反常?”
“你懷疑的所謂雙重人格,是否曾同時出現?”
“我不確定,但我覺得她把自己當成另一個身份時,對自己現實中的身份仍有清醒認識。”
“始終如此?”
“從未遇到過她排斥或遺忘自己現實身份的情況。”
“那就不符合雙重人格的基本特點。”Henry解釋,“多重人格,我們叫分離性身份障礙,在某一時間,通常隻有一個占優勢,任一人格都不能進入另一個的記憶,也幾乎意識不到另一方的存在。”
“沒有例外嗎?”
“譚,我使用通常、幾乎這樣的字眼,隻是出於敘述的嚴謹性。事實上例外極為罕見,僅有的案例也都是孤證。你這位朋友,有任何心理致病的證據嗎?例如創傷性事件,或接受過放鬆、催眠、發泄治療等等。”
“沒有。”
“你如何確定?”
“我調查過她,也用直接非直接的方式和她的家人、朋友、中學同學交流過,不但沒有任何創傷證據,甚至沒人感覺到她不正常——以至於我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不正常。”
“那是因為她所進入的那個身份是一個秘密,隻有你們兩個人知道。所以她隻在你麵前不加掩飾。這種具有明顯對象選擇性的行為,和分離性精神障礙也是對立的。”Henry停了一下又說,“要搞清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最好帶她和心理醫生或心理谘詢師當麵交流。”
“她在我麵前都有所保留,對專業人士絕對會更加抵觸。”
“那不一定,對大部分人而言,總有一些隱私,越親近越容易互相隱瞞,陌生人麵前反而放得開,何況她可以相信我們的職業操守。”
譚宗明腦補了一下和汪曼春商量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情景——那畫麵太美不敢看。他苦笑一聲,“Henry你不知道,她是個非常——”一時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她,“非常,非常特別的女孩子,她和大部分人不一樣。”
“我充分理解。”Henry笑道,“當初你也是這麼說安迪的。”
譚宗明訕訕,“Henry,安迪早就是過去時。”
“OK,不說安迪。總之很久沒有看到你為一個女孩這麼勞神了。你是認真的?”
“是,非常認真。”他回答。
放下電話,早已是更深人靜的時分,整個別墅寂然無聲。譚宗明輕手輕腳上樓,來到客房門口。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汪曼春沒有鎖門,推門進去,床頭一盞小燈還亮著,她整個人蜷縮在淺灰色的床被之間,青絲覆著雪膚,長睫紅唇如花般嬌豔,眉頭卻深鎖著仿佛在夢裏也心事重重。他在床邊坐下,凝眸望著她,心裏反複重問Henry問過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