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總是被人形容成避風的港灣,那家人呢?是你堅強的後盾還是你煩惱根源的泥澤?
我就認識這麼一個沒有家的人,她是有家的,隻是她自己不想承認罷了,因為那個家寒如冰窟,成為她每晚驚醒的噩夢。
韓玉蝶,我要離開工廠前定下來接替我工作的人,比我年小幾歲,處事卻比我圓滑的多。
本來因為年齡未滿十八歲,都通知人事部不能錄取了,卻因為我的辭職又被招了回來。
隻要我帶夠她一個月,把工作交接給她,我就可以離職了;工廠的死工作能有多難,不過是為了讓我多當一個月勞動力隻給半價工資罷了。
初見她時她就積極主動的和我打招呼,一個勁的喊我小師傅,與我初來工廠時的青澀沉默形成了照明的對比。
一身洗的褪色了的舊衣服還算整潔,不過有些肥大,似乎不是她自己的,已是深秋時節她卻穿著自製的布鞋,鞋尖處還打著補丁,這讓我當時很詫異。
就算是在零幾年的時候,剛從村裏出來的女生,那個不是穿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努力把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可她卻能穿著補丁出門這樣,也真夠特別的。
為了更好的交接工作,廠裏安排我和她住一間宿舍上下鋪,入住的時候,隻有她自己背著一床破舊到發黴的被褥,用藍白紅相間的蛇皮口袋提了半袋子衣服和生活必需品來了宿舍。
這更讓我詫異了,她還未成年,外出打工不至於沒有親人陪伴確定平安吧,難道……她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於是我主動套近乎熱情的要請她吃飯,我這一舉動反而讓在工廠裏對誰都自來熟的她有些羞澀了。
很不好意思摸摸口袋拿出一塊錢,說了句讓我至今都沒忘記的話:
“不用你請的,我們可以aa吃饅頭的,我包裏背著醬蘿卜來的。”
我徹底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當時都2012年了!幾乎人手一部手機的時候了,出去五塊錢吃頓飯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居然吃饅頭自備鹹菜。
現在回憶起來,並不是當時的我矯情,而是能自己掙錢略有點小存款的我,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我也有吃饅頭喝泡麵湯的時候了。
我當時很嚴肅的讓她把錢收起來,拉著她直接去了工廠的食堂,請她吃了碗牛肉麵。
一碗麵愣是把她給吃哭了,看到麵條端上來的時候久久沒有動筷子,就那麼坐在凳子上,盯著桌上的麵默默的哭。
我問她哭什麼,她卻笑笑說是被熱氣熏了眼睛。
隨後問了她一點家裏的情況,她都跟我打太極,我問東她扯西,含糊其辭眼神閃爍。
於是我使出了殺手鐧,走心!
“玉蝶,你再不吃麵就涼了,其實我請你吃麵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起曾經的自己了,我十六歲就出來工作了,那時候辦不了工資卡,隻能領現金,多虧了廠裏的財務通融。”
“真好,你是個好人,但我十三歲就輟學了,伺候了我奶奶兩年,十五歲就開始打零工了,謝謝你的麵條,我會還你的,等你離職我剛好發工資,所以你能再借我五百塊錢嗎?我想置辦點東西。”
走心把自己走進去,我大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有史以來第一人!
我想套路你的故事,你想套路我的錢包,誰讓她眼神哀傷柔中帶憂,我就鬼使神差的掏出一半的積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