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衫黑褲子,一雙腿又長又直。
有點心動。
並非少年人那種隱約懵懂的悸動,而是劇烈的、排山倒海的情熱。
商響早慧,他分的清。
這個年代的心動來得很快——
他的發小,從小跟他一起長大那個叫做張放的小胖子,昨天信誓旦旦的同遊戲裏的妹子結了婚,然後告訴他,他們要周末在漫展麵基。
商響不以為然,他比同齡人想得多。很多時候,會不自覺的把同學當小孩子看待。
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尚且能夠動心,何況一個就在眼前的美人?
商響喜歡好看的,他從不掩飾這一點。
青年站在那裏,就像一幅遠山遠水的畫兒,浸潤在四月煙雨的潮濕裏,勾起人心裏想要染指的癮。
“雨又大了。”商響忽然說。
他低下頭,眼皮微微往上,正好望向青年又深又沉的眼。
“這樣回去怕是又要淋濕了,要不你收留我一天?”
商響笑嘻嘻的要求。
要在初次見麵的人家中留宿,實在有些失禮,商響不是不懂,隻是料定了青年一定會同意,因而有恃無恐。
果然,微小的怔愣過後青年便點了頭,可又垂著眼睛囑咐:“你還小,以後不要隨便在別人家留宿。”
家長似的語氣,商響忍不住想笑。
“你又不是壞人。”湊近了青年,去看那漂亮得過了頭的眉眼,“再說了,你圖我什麼?劫財?……還是劫色?”
青年沒有回答,隻是無可奈何又縱容的笑:“跟我來吧。”
房間裏漆黑一片,外麵是晝與夜之間透明晦暗的顏色。
肖吟打開燈,白色圓形燈管照得一室敞亮。
“睡這間吧,浴室在廚房那邊,一會兒可以洗澡。充電器就在床頭,抽屜裏有遊戲機。”
青年交代得巨細靡遺,生怕有一處不妥帖。
商響笑了笑:“看不出來你過得還挺現代的。”
肖吟也笑,沉默著沒有答話。
入夜,商響寫完作業,躺在床上玩了會兒遊戲,便有了些困意。
眼睛半睜半閉間,一道驚雷轟然落下。
他自小就怕雷聲,那一聲聲毫無規律的轟鳴,仿佛隨時隨地都要撕毀他的靈魂。
沒什麼來由,就是根植心底的恐懼。
他屢次嘲笑自己不夠男子氣概,可是不論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設勸慰自己,雷霆閃電不過隻是普通的自然現象,可當下一次雷聲響起時,那份恐懼依舊不會減退。
商響要臉,一直瞞著不想讓人知道,害怕極了,就鑽到櫃子裏。在逼仄空間的包圍中,勉強能獲得一絲安然。
像一隻老鼠一樣,害怕了就躲進洞裏。
“叩叩”兩聲。
門在雨聲與雷聲的間隙中被敲響了。
說不出理由,商響知道那是肖吟。
“我沒鎖門。”
張口,聲音都發顫。
木門推開時,發出半截“嘎吱”聲響,又立刻被落雷擊得潰不成軍。
驚天動地的雷聲震得商響心尖兒都疼,身體不由自主的抖著,肩頭簌簌如糠塞。
驀地一下坐起來,淚眼婆娑的朝著肖吟伸手:“我害怕。”
遲疑了片刻,肖吟才意識到少年是在要他抱。
坐到床沿上抱住他,伸手習慣性的輕輕順著他的背:“沒事,別怕,我會陪你的。”
聲音說不出的溫柔,攢了一生一世的小心。
懷中的身體顫唞著,少年抬頭,依稀仍是熟悉的眉眼:“你叫我呀。”
他催促般地說。
意義不明的一句話,肖吟不解地看著他。
“你叫我呀。”又說了一遍,被雷雨嚇壞了的少年紅著眼眶,“我叫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