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城市浸泡得失去了根基。
行人撐的傘新新舊舊,傘下俱是一張張整齊的、沒有表情的麵孔。
人們早就對大雨麻木,也對這囚籠一樣的城市麻木。
等到信號燈變成綠色,人們被驅動著向前行走。積水被踏出“嗒嗒”的聲響,傘沿相撞,順著傘骨落下的水滴,比頭上的大雨更加冰涼。
前麵的女士撐著一柄小巧的紅傘,並旁若無人般像戲雨的歐洲公主一樣輕輕甩動。
水滴飛濺,落在商響的臉頰和早就濕了的帆布鞋上。
他穿著雨衣,套在裏麵的連帽衫得以幸免於難。
可是褲腳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身旁的人踩踏出的水花合著泥土,盡數成了牛仔褲上的一個個褐色的泥點。
像是放久了的血。
好容易過了馬路,商響擦了一把臉。害他如此狼狽的紅傘女士,早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流中。
想起女士那雙粗壯發黑的小腿,商響暗自“呸”了一聲。
實在不想再在人堆裏打滾,他側身進了一條小巷。
父母雙雙出差,商響並不著急回家。
這條巷子是他此前從未走過的,巷子裏的房子有些老舊,窗戶上防護欄大都生了鏽斑。
綿密的細雨裹挾著草木清新的味道,倒是叫人心曠神怡。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道觀,漆麵斑駁的大門,在喧嘩都市中,透出不合時宜的古樸。
商響駐足門前,莫名邁不動腳步,好似前世今生忽而相遇的恍然。
“嘎吱——”一聲,門軸摩攃。古拙的木門被推開來。
雨衣帽簷上晃悠悠滴下幾粒水珠,濺在臉上,冷意浸入肌膚。
商響慌張的退了一步,半仰著頭,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從門中緩緩走出的青年。
青年也在看他。
商響沒見過更漂亮的人,一瞬間被那白皙如玉的臉龐晃了心神,呆呆愣在原處。
青年朝他微微笑,隔著簷下的一簾雨,恍惚得不像真人。
“你要進來躲躲雨嗎?”
青年悠然開口,伴著雨打樹葉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鬼使神差的,商響點了點頭。尚未來得及⊥
廚房中忙碌的美人轉過來,清冷的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溫柔意味:“等浮起來就可以吃了。”
又等了一會兒,纖長的手指為他撈起鍋裏翻滾的小小湯圓。
雪白的瓷碗,握在浮著淡淡青絡的素白手上,愈發襯得那人玉肌瓷骨。
實在是太好看,叫商響一瞬間忘了餓。
忽然想到一個詞,叫做秀色可餐。
接過碗時,手背碰到青年涼涼的指尖。上麵沾著一點糯米粉,短暫的肌膚相觸,有種難以描述的幹燥滑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