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義見劉琥心情轉好,小心翼翼的上前,給劉琥遞了杯茶,道:“不過陛下,您真的打算讓侯爺……從詔獄活著出來嗎?”

“說什麼混帳話!”劉琥拿著茶杯,用那對霧蒙蒙的桃花美目,狠狠剜了張德義一眼,如果張德義不是陪著他長大的大伴,感情深厚,他早將手中那杯茶潑在張德義臉上,“旁人不知道朕待他的心,也就罷了,大伴你豈能不知?!”

“陛下誤會老奴了。”張德義連忙解釋,“此番老奴去北疆,在軍中雖隻待了一宿,卻也深知侯爺在軍中,是盡得軍心哪!北疆軍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是隻知有侯爺,不知有天子啊!”

劉琥握著茶杯的修長手指驟然收緊,天青色的官窯盞襯著他瓷白的手指,青的愈發青,白的也愈發白,如同一副上了釉彩的畫,令人賞心悅目。

然而他那張肌膚如白瓷的臉上,此時的神色,卻絕對沒有那麼好看。

天下沒有一個帝王,在聽到“隻知有侯爺,不知有天子”這句話之時,還能高興的起來。

過了半晌,劉琥才遲疑道:“就算如此……剝了伯修的兵權便罷了,朕、朕還能真要他就這樣死在詔獄嗎?”

張德義搖了搖頭,湊上前道:“老奴知道陛下舍不得,但隻剝去侯爺兵權的話,卻無法剝去北疆軍心所向哪!”

“在朝堂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侯爺入詔獄之事,是由以左相為首的,勳臣黨一手謀劃。”張德義見劉琥不語,繼續道,“陛下不是一直想要打擊先帝留下的勳臣黨,卻苦無時機嗎?若侯爺死在詔獄,介時勳臣黨就是千夫所指,陛下乘此時機發難,在一舉擊潰勳臣黨勢力之時,為死後的侯爺平反封賞,還能盡收北疆軍心,正是一石二鳥之計!”

陸維若是活著,以他的才能功勳名望,劉琥是隻能壓製著他,不可能再對他進行封賞的。

如果陸維死了,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個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的死人,再怎麼封、怎麼賞,都不為過。

劉琥身為一個帝王,卻處處受到強臣挾製,朝堂之上從未曾乾綱獨斷。他想起適才在金殿之上,左相的咄咄逼人,想到能鏟除這幫不把他看在眼裏的強臣,對張德義的提議不可謂不動心。

但在詔獄的那個人,是他的伯修,他此生最為心愛的人。

所以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艱澀道:“扳倒勳臣黨一事,再等等……總會有其它辦法的。再怎麼樣,朕也不可能殺伯修。”

“並不需要侯爺真的去死。隻要造成侯爺名義上的死亡,這一石二鳥之計,不就可以實現了?”張德義隱秘的笑了一笑,“老奴知道,侯爺雖說心裏有陛下,性情卻別扭的很,總是不能遂陛下之意。介時失去了身份的侯爺,隻有陛下可以依靠,侯爺還不是隻能認命,任由陛下調教擺布了?”

正如陸維對張德義沒什麼好印象,張德義心裏也是恨陸維的。

陸維這人性情清高冷傲,目下無塵,就算他是皇帝身邊得臉的大太監,陸維也向來不怎麼瞧的起他。

瞧不起他這個太監也就罷了,就連天下之主向陸維捧出一顆真心,陸維也敢將那顆真心視若無物。

張德義身為局外人,看的非常清楚,陸維忠君愛國,卻從來就沒有對他的陛下,有過半點君臣之外的感情。但他不敢說破,隻能盡量從旁維係陛下的美夢,並幫助他的陛下得償所願。

劉琥聽了張德義的建言,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卻橫了眼張德義,道:“大伴胡說些什麼?!朕與伯修兩情相悅,怎會調教擺布於他?事成之後,朕會好好待他,他也定會明白朕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