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抱著梓悠坐了一刻鍾,將梓悠放下,為梓悠蓋好被子,走出梓悠齋。其時夕陽偏西,晚霞布滿半邊天。胤禛心情甚暢,笑道:“好兆頭。”走到永壽宮西配殿,進了東次間,揭開高幾上的撒林皮拱花盒,裏麵是一副用明黃眼鏡套裝著的茶晶眼鏡。胤禛撫摸三下眼鏡套上的蕙蘭,取出眼鏡戴上,埋頭批閱奏折。
春去春又歸,秋逝秋又來,時光在曆史的洪流中淙淙而去。八月十七是梓悠三十八歲壽辰,胤禛將梓悠接到圓明園的葡萄院。待入夜後,吩咐人關閉所有窗戶,熄滅蠟燭,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大袋螢火蟲放出。屋內螢光點點,胤禛的臉在螢光中綻笑,梓悠似乎知道胤禛的心意,嘴角有一抹笑。
胤禛抓了一隻螢火蟲,握在手裏,在梓悠眼前展開,那螢火蟲飛來飛去,最後停在梓悠長長的睫毛上。胤禛笑道:“寶貝,你看,它在召喚你呢,你可以睜眼看看嗎?”梓悠當然不會睜眼,隻是保持原樣躺著。
胤禛道:“寶貝,記得康熙四十七年我給你寫的第二封信嗎?我曾夢見你和十八弟在星輝下螢光中翩翩起舞,你似廣寒仙子下凡,美得讓人眩暈。”從袖兜裏掏出相思茶花簪,插在梓悠頭上,捏著梓悠下巴,“寶貝五年來樣貌沒變,我卻老好多。不用比也知道,你白發比我少、皺紋比我少、牙齒掉得比我少。我答應你,不管多老,等到頭發花白時,定要和你挺著老骨頭騎馬。”走到桌旁,從桃木盒裏拿出一樣東西,那東西呈環狀,泛出火紅之光。
胤禛走回床邊,展顏一笑,將那東西戴在梓悠左手腕上,“寶貝,這隻手鐲和滇血羅心鐲一模一樣。你戴上後,無論如何也要醒。”歎了口氣,看向窗戶,幽幽的道:“寶貝,中秋節時,我作了一首詩。”踱步到窗前,開一條縫,螢火蟲紛紛飛出,屋裏霎時一片漆黑。月光斜照進屋,恰好打在屏風上,那屏風上的惠蘭和茶花就似活了般,豔麗多姿,風情無限。
胤禛道:“寶貝,我念給你和十三弟聽聽。”一麵走向梓悠,一麵道:“月華當戶彩盈盈,九十高秋序正平。他夕偏宜茲夕好,今年卻勝去年明。輝含珠露凝仙液,光委金波滿玉觥。聞說蟾宮多桂子,天香時覺拂衣清。”
話剛落音,窗戶被風吹得大開,月光刷地射到胤禛身上。胤禛掛在腮邊的兩滴淚晶瑩剔透,冰冷刺心眼。梓悠左手中指和食指動了一下,兩行淚滑落至枕。胤禛卻在此時將頭轉開,看向那兩幅畫。
八月二十一,胤禛聖躬違和,但聽政如常,吃喝照例,無任何異樣。八月二十二晚,胤禛去葡萄院,靜坐半晌,看了眼自鳴鍾,為梓悠掖被子,“不知不覺已是亥時,還有一大堆奏折要看,得走了。我最近身子欠安,不過無大礙,吃幾濟藥便好。我要保持健壯,等著你醒來呢。接下來會忙半月,沒時間陪你,不許想我哦。”說完在梓悠額前一吻,吩咐瑪格和辛姐好生照料梓悠,拖著沉重的步子出葡萄院。
胤禛離開不久,瑪格聽見屋內有聲響,打開門,見梓悠半坐在床,驚喜交加,“娘……娘娘,您……您醒了,您終於醒了。”梓悠摸著額頭,呆立片刻,小聲道:“我這是怎麼了?”瑪格哭道:“娘娘在地震那日被大石壓住,傷了頭腦,昏迷了五年多。”梓悠手足無措,“五年多?”瑪格重重“嗯”一聲,打算吩咐小玉福告知胤禛。梓悠誠惶誠恐,帶著渺茫的希望道:“此刻是幾月幾日幾時?”瑪格道:“八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