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我心下生疼,摘下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拿起氈毯給他蓋上。
我吩咐瑪格和辛姐鋪床,在胤禛耳邊輕聲道:“胤禛,洗洗了歇一歇,再不歇,該到禦門聽政
的時辰了。”胤禛猛地睜眼,拉著我的手,嗔道:“我睡著後怎麼不叫我?我還有很多奏折沒看呢
。”我沒有回答,拽起胤禛往東小室的寢宮走,“我不管有多少奏折,反正你睡著後我才離開。你
要是不睡,我也不睡。”
走了幾步,胤禛驀地頓足,摟著我的腰,低聲道:“一個人睡不著,我要你陪我睡。”我給胤
禛一個小爆栗,低聲喝道:“又在開玩笑了?你還是三歲小孩嗎?大孝期,大孝期,可不能做個不
孝子。當初我也為阿瑪……”
想起要被他抄家的曹家,喉嚨被卡住,沒有說下去。胤禛察覺到了,歎了口氣,和我往東小室
走。
早在去年,胤禛就頒布諭旨:各省督撫將所屬錢糧嚴行稽查,凡有虧空,無論參出及未經參出
者,三年之內務必如數補足,勿得苛派民間,勿得借故遮飾,如期滿不完,定從重治罪。三年補完
後,若再有虧空者,絕不寬貸。今年正月初一,又連下十一道諭旨。在十一道諭旨中,對地方文武
兩途各級官員的職責權利的範圍作出嚴格劃分,不許失職卸責,亦不許越權。還指責文職各級官府
普遍在財政上存在巨額虧空,侵吞挪用嚴重,征收錢糧火耗日漸加贈,巧立名色以苛派於民。
這些諭旨沒有錯,要想扭轉“貪汙橫行,國庫虧虛”的破敗局麵,必須采取極端的嚴苛手段。
貪官汙吏不徹底清除,百姓何以繼續安居樂業?大清何以繼續壯大富強?
我為胤禛寬衣,胤禛神色凝重,“我生平最痛恨貪官汙吏和虧空,他們是大清的蛀蟲。我頒布
的這些諭旨,一道道下去,公事公辦,絕不講情麵,到時曹家……”我點了點頭,“別說了,你該
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絕對不會阻撓你。隻希望你不要如此拚命,多注意自個身子。”
胤禛拉著我的手,坐在床邊,“真的這麼想?”我道:“我隻想陪著你,其餘的不會多想。不
過我會難過,還會哭泣,到時你就當做沒看見吧。”又道:“曹家現在隻剩孤兒寡母,你答應我,
一定要盡量手下留情,好不好?”
今年正月初十,李煦因奏請欲替王修德等挖參,胤禛下令廢其官、革其織造之職,令江南總督
查弼納等嚴查其所欠錢糧。將李煦之子並辦理家務產業的所有在案家人,以及李煦衙門的親信人等
俱行逮捕,查明其家產、店鋪、放債銀兩等,由該巡撫及地方官彙總另奏。盡管還未波及到曹家,
但曹家巨大的虧空一時半刻哪能補齊?知道不能改變曆史,隻能盡量勸說。
胤禛微笑道:“允樣很疼惜曹頫,我對曹頫也持信任態度,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務實幹練的人。
年初時,曹頫上奏說織造署有虧空,請求在三年內分批補上,我已準奏。我在折子上寫了,讓他有
事跟允祥商量,不要壞了我的名聲。我把他托給允祥,你應該放心吧?機會給了,如果他不辦實事
,有負皇恩,我絕不客氣。”我道了聲“好”,心中頗為寬慰。
胤禛看著我,眼神溫溫,柔和的水紋時隱時現。借著明亮的宮燈,發現胤禛不但額角有皺紋,
眼角也有密密的小細紋。
我捧著胤禛下巴,嗔道:“你開始老了,再這樣下去,我決計不會嫁給你。”胤禛雙眼圓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