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段(1 / 3)

我驚呼著上前,她幹嘔幾下,吐出一口血,血順著嘴角吧嗒吧嗒流,似在哭訴,又似低泣。黑發亂飛,半遮半掩的臉時隱時現,好似一個冤死的女鬼。

她痛吟幾聲,失去神采的雙眸射出一股漂浮不定的光。我怔住,心想,好熟悉的眼神。她連續吐出幾大口血,緩緩倒下。我跑到她身邊,壯著膽子,舉起燈籠去照她的臉。

不,不,不。怎麼會?怎麼會?我丟掉燈籠,一步步後退,扯著頭發,大聲叫道:“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悠苒。”

是胤禛的聲音,他來了。

我撲進胤禛懷裏,哽咽道:“胤禛,不會的,我們不會分開,不會分開,對不對?”胤禛抱著我,堅定的道:“對,不會分開,我就在你身邊。你放心,大師不是說了嗎?我們會廝守三生。”我不斷點頭,心悸不已,無聲痛哭。

一道奪目的光射來,我驀地閉眼,忽覺兩隻手臂空空蕩蕩,忙睜眼,白茫茫的大地已空無一人。我高聲喊叫,除了回音,四周異常安靜。

“胤禛,胤禛……”

孤寂無助感吞噬著我,我膽戰心驚,一遍遍叫胤禛的名字,叫了半晌,暈倒在地,頭痛欲裂,全身似散了架般酸,又似跌入火爐般熱。呻[yín]幾聲,一隻手摸向我額頭和雙頰。我抓住這隻手,寬大厚實,滾燙滾燙,是胤禛嗎?我想睜眼,但雙眼怎麼扯也扯不開。稍微挪動一下腿,鑽心的痛楚浸入骨髓。

幾滴冰涼的東西掉在我鼻梁上,黏糊糊,溼潤潤。接著,一張火熱幹裂的唇印上我額頭和雙頰。熟悉的唇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體香。我緊了緊抓住的這隻手,發出微弱的聲音,“胤禛,不要走,不要不理我。胤禛,我答應過非你不嫁的……”

後麵說什麼不是很清楚,隻覺血淚盈襟,身心疲憊,握著這隻手的力越來越弱。

再次昏迷,再次發燒,再次臥床,古代十二年,把我在現代二十三年的病全都得完。

我盯著叫我伸舌頭的孫太醫,暗歎倒黴。號完左手號右手,號完右手再號左手,號了半晌,見孫太醫還是閉眼不語,忙道:“我身子好得很,躺了五六天,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孫太醫搖頭晃腦道:“姑娘小時候的身子底子差,幸虧後來調養的不錯,故而沒生過什麼大病。但是眼下姑娘的身子不太好,姑娘難道沒發覺?”

胤禑擔憂不已,“真的?”我笑道:“平日裏除了偶爾咳幾下,並無任何不適。”孫太醫撫著胡須,一字一句道:“鬱為七情不舒,遂成鬱結,既鬱之久,變病多端。”睜開眼道:“姑娘最近是不是偶有咯血症狀?”

我咬著下唇不回答,胤禑拉著陰沉的臉,不悅道:“孫太醫是奉皇阿瑪的旨意給你看病,你得如實說。”我低聲道:“有過兩次,不過都是急怒攻心……”

“悠苒。”胤禑嗔我一眼,“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沒有理胤禑,轉而問孫太醫:“您直說我到底有什麼病吧。”孫太醫道:“姑娘不必過於憂慮,隻要靜心調養,不會有多大的事。結氣病者,憂思所生也。心有所存,神有所止,氣留而不行,故結於內。老朽勸姑娘平日少份憂慮,多份愉悅,否則傷及肝脾就不妙了。”

孫太醫說完這話,收好診箱,繞過屏風,往外間走。胤禑隨之走到外間,和孫太醫低語。我豎起耳朵聽,但一句話也聽不見。

胤禑吩咐小玉福去太醫院抓藥,重新坐回床邊,扶我躺下,“那天早上你昏迷後,皇阿瑪居然讓你暴曬一天。我想了好幾天,想不通為何。悠姐,你可以告訴我嗎?”我搖頭不語,醒來後,康熙派李全傳旨,給我半月時間考慮,而且賜婚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