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也算是因禍得福。八月初,他的兒子生病,他沒等到八月十五就匆匆回去,自然聽不到琴聲。
遇到音友,還找回被他拾去的短簫,回營地的路上,心情分外暢快。晚上躺在榻上,樂滋滋的想,短簫失而複得,音友也找到,我和四爺的感情是不是也有峰回路轉的可能?再過一月就是中秋,還會收到他的信和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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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完值,走到帳前,掀起簾子進帳,坐在軟榻上的十五爺迅速閃到我麵前,“四哥明天就要離開營地回京了。”我心一緊,還沒跟他說上話,就又要分開嗎?
“悠璿,悠璿。”十五爺低聲喚,我“哦”一聲,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十五爺柔聲說:“不是一直想見四哥嗎?快去吧,天已黑盡,明天四哥還得早起趕路,太晚四哥肯定都歇息了。”我放下水杯,淡淡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想見我。”十五爺道:“我恰好要給四哥說些事,你就當是陪我,好不好?”我猶豫一會,默默點頭。
和十五爺匆匆走到四爺的帳門外時,有些猶豫。十五爺拍了下我肩膀,朝候在門外的侍衛揮手。侍衛微微頷首,迅速掀起帳簾。
我緩緩抬頭,帳篷正中央,桔黃燭光下,四福晉正在為四爺扣扣子。四爺兩隻胳膊垂直放鬆,半仰著頭,漫不經心的緊盯帳頂。四福晉扣完扣子,接著整理他的衣領,在撫平他胸`前幾塊小褶皺後,嘴角微抿,留下淺淺的側笑。
十五爺碰了碰我胳膊,輕輕叫了聲“四哥,四姐”。四福晉回頭,報以一個端莊嫻雅的笑。四爺瞟我一眼,淡淡的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十五爺輕扯一下我袖腳,快速進帳。我莞爾一笑,跨著小步前行。剛跨兩步,四爺說了句“我要歇息”,掉頭走到屏風邊,身影一閃,鑽進帳篷裏間。四福晉向怔在當地的我招手,十五爺回頭拉我胳膊,我掙脫他的手,目不轉睛盯著輕紗屏風。
屏風上繡了四株黃綠蕙蘭,水仙瓣初綻,似合非合態,像在細細低語,又像淺淺微笑,可謂柔柔姣美。幾十片細葉簇簇擁護,風姿綽約,可謂剛剛勁美。微弱燭光照射下,柔剛並濟的蕙蘭叢雖然一塊暗一塊明,但卻楚楚動人眼,朦朧美感不勝收。
蕙蘭在陽春三月才會散發濃香,茶花花期在初冬初春之間,二者相差一季,隻有相望的契機,沒有相遇的緣分。他是傲幽沽雅君,我是潔白如玉茶,但不再是他手裏的那株。既然他鐵骨錚錚,愛憎分明,討厭欺騙,那就放開這朵枯萎的山茶,采摘一株淡雅的春蘭來陪襯吧。
這樣一想,掉頭就走,沒有一絲猶豫。雖然姿態還算優美,但隻是強撐出來的假象。勉力款款走了十幾步,不顧十五爺的呼喊,撒開腿狂跑。或許是速度太快,表情嚇人,迎麵而來的人紛紛讓道。跑了一會,索性把自己想象成一隻斷線的風箏,風往哪裏刮,就飄向哪裏。
風很大很猛很無情,瞬間把我刮到營地外的大草原。我跨在霍斯身上,迎風揮舞馬鞭,使勁抽打馬屁,在心底對自己說:忘記吧!忘記緊握,忘記七指觸動;忘記初吻,忘記溫暖懷抱;忘記低喚,忘記寶貝二字;忘記簪子,忘記最真之心;忘記信箋,忘記涓涓俊字;忘記誓言,忘記與子偕老;忘記承諾,忘記非君不嫁;忘記預言,忘記三世緣分……
再三對自己說絕對不能哭,但不爭氣的淚水還是撲簌直下,隨風飄落一地。
誰說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這片冷漠無情的大地留給我的除了全心的相◥
那日暈倒醒來已是當日遲暮,緩緩睜眼,一道繽紛的晚霞光映在帳頂。輕輕側頭,鮮眉亮眼的采藍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我欣喜若狂,用指甲使勁掐了掐指頭,確定不是做夢後,笑著正要開口,她搶先道:“你終於醒了,我該回去伺候德妃了。”說完,起身就要走,我抓著她的手,“既然來了,陪姐姐說說話好嗎?”她微一遲疑,依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