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嬤嬤大喘了口氣,她已經從蔡滎的口中聽說了自己中毒的事。思來想去,連嬤嬤覺得這幾日自己並沒有多吃哪些不該吃的東西,除了今兒早上嘴饞貪吃了謝涼螢的那一份早膳外,旁的都是平日她自己的用度。也許謝涼螢他們想不到,但連嬤嬤卻是覺得答案很明顯了。
早上清夏擺飯的時候就說了,老夫人特地賞了謝涼螢一碟菜,謝涼雲那頭卻是沒有的。那顯見問題是出在那碟子菜上。
謝家要下死手了。
連嬤嬤長歎了一聲,死死拉著謝涼螢的手。“姑娘,我有一事,到如今不得不說。過去我確是做了不少錯事,姑娘且當我眼下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姑聽我一遭。”
謝涼螢有些不忍心,兩個人到底相處了那麼多年。她忙按下連嬤嬤,“嬤嬤可別渾說,有蔡禦醫在呢。”
連嬤嬤一笑,“蔡禦醫再是神醫,也不過是一介凡人,焉能同閻王爺搶人?我的命,自己個兒知道。”她望著謝涼螢,“姑娘,趕緊著,嫁出去吧。家裏不能呆了。”
謝涼螢微微挑眉,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姑娘,你本就不是謝家人。”連嬤嬤臉上兩道淚順著眼角滑落,“老夫人怕是因著什麼事,想要你的命呐!今兒因我貪嘴吃了姑娘的早膳,替姑娘擋了一回。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姑娘身邊不過兩三個人,哪裏就能護得了你周全?總有不防的時候。命就隻有一次,若死了卻是不能再來的。”
謝涼螢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嬤嬤,什麼叫我不是謝家人?”她不姓謝嗎?怎麼就不是謝家的人了?
連嬤嬤吃力地道:“我是家裏頭老人了,又是三房的,有些事許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當年夫人懷胎的時候,瞧著便不像是雙生,還是足月生產。怎得待生產完,就成了姐妹倆?樣樣兒都對不上的。姑娘心裏就沒奇怪過?姑娘的長相,無論是同老爺夫人也罷,同六姑娘也罷,都是不像的。便是同老太爺與老夫人,亦是不像。”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我就……”謝涼螢緩了緩氣,“嬤嬤,這事兒可不是能拿來胡說的。你知道這事兒的分量。”
倘若謝涼螢不是謝家的孩子,那麼她是怎麼到的謝家?謝家兩老知不知道這回事?顏氏一直以來對她和謝涼雲兩個不一樣,也就可以理解了。但顏氏當時為什麼要認下她?
種種疑惑在謝涼螢的腦子裏一個個地蹦出來。
連嬤嬤看著謝涼螢臉上表情不斷地變幻著。她知道自己不將所有的事說出來,謝涼螢是不會信的。
“原本不過是我的猜測,姑娘同六姑娘打小,在夫人眼裏從來都不是一樣兒的。便是有做爹娘的偏心,卻也沒有偏成夫人那樣子的。那時候我就奇怪,卻也隻道是夫人性情緣故。後頭有一次,姑娘那時候才五六歲,半夜裏頭發了燒——姑娘那時候小,興許已經不記得了。我急的呀,披著衣裳就上夫人那兒去了。”
連嬤嬤的眼神開始飄忽,陷入了當年的回憶之中。
“那時候六姑娘明明同姑娘是一樣的年歲,同年同月同日,同個娘胎裏出來的。但夫人就隻帶著六姑娘一道睡,卻把姑娘給放到了廂房,叫我和其他幾個下人一起守著。我到的時候,夫人房裏燈還沒滅呢,外間都能聽到裏頭夫人同六姑娘講笑話兒的音兒。那天守夜的乃是夫人的陪嫁,她聽我說姑娘病了,老大不樂意地進去回了夫人。”
謝涼螢的確不記得還有這麼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