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所有人。”
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帶著血味。
這個人是見過血的。謝涼螢心道。這種聲音她很熟悉,重生前在海棠樓初遇薛簡的時候,薛簡的語氣裏頭就帶著這麼股味道。這個人很不好對付。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魏老夫人,見魏老夫人波瀾不驚,心裏也就安定了幾分。
她們現在隻需要拖延時間就行了。
☆、第75章⊕思⊕兔⊕網⊕
侍衛漸漸向兩輛坐著主子的馬車靠攏,腰間的刀抽了出來,警覺地看著那些圍攏過來的匪寇。
為首的那個漢子見裏麵的人遲遲不出來,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馬鞭,朝邊上一個手裏有弓箭的男子看了眼。那男子先前是個獵戶,雖然準頭不太好,但也算是他們之中為數不多的會射箭的人。他會意地舉起弓箭,對準了柳澄芳的馬車就是一箭。
已經停下來的馬車目標可比方才不停跑動的侍衛大得多,箭穿透了車廂,正好在柳澄芳的眼前,距離她的鼻子不過一指的距離。
柳澄芳兩眼盯著箭頭,後知後覺地爆發出一聲尖叫。
原本兩方還在對峙,如今被她這麼一聲叫給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不少膽子小的下人們開始發出抽泣聲。匪寇的首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說這些貴夫人經不起什麼風浪,不過一支箭,還沒射到人身上呢,就怕個半死。
魏老夫人在車廂內臉色陰沉,低聲罵了句,“成事有餘敗事不足。”
謝涼螢垂下眼,倒是覺得柳澄芳將她心裏的害怕給叫散了。若說原先心裏頭還有七分怕,如今也就剩了三分。
敏[gǎn]的馬兒似乎感覺到了人們不安的情緒,它們也開始急躁地來回跺腳,若不是有人控著,怕是就掉頭跑開了。
匪首見她們還是沒有動作,冷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從邊上的男子手裏奪過一根自己所製的粗糙的□□,說是□□尚有些勉強,不過是一根粗細合適的木杆子上頭綁了個尖頭的鐵器。鐵器大約是被磨過的,上麵沒有鏽跡,錚亮錚亮的。匪首對準了柳澄芳車上的那個車夫,將□□一擲。尖頭穿過了車夫的身體,讓他爆發出響徹的慘叫聲。因為沒有射中要害,並不致命,所以車夫還在地上不斷地打著滾嚎叫。
車夫從車轅跌下,帶動了馬車。車廂中的柳澄芳被晃得又慌又怕,趕忙扶住了車壁。聽著外頭車夫的哀叫聲,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都糊在了一起,顫顫巍巍地一點點從馬車中爬了出來。撩起門簾子,柳澄芳隻朝外麵看了一眼,又飛快地鑽回了馬車中。整個人都抖如篩糠,蜷縮成了一團。
奶嬤嬤緊緊地抱著阿倫,也不敢往柳澄芳身邊靠過去。現在的柳澄芳看上去可怖極了,她生怕等會兒被柳澄芳一把推出去,如同方才說車夫那樣,自己也被捅個對穿。
匪首看著眼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們全都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很是滿意。他控著馬往前走了幾步,侍衛們的刀劍齊刷刷地對準了他。說是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後頭還有那麼多弟兄看著呢,匪首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那兒,不敢退回去。否則日後還怎麼帶人。
他身後的獵戶滿拉著弓,心裏也慌得很。身下的馬一動,他手一抖,箭就飛了出去,射中了其中一個侍衛。
侍衛從馬上跌落,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