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等事?”李老夫人心下一驚,但麵上卻還鎮定自若,“這些無知愚民,盡看著我們李家錢財多,也不想想,若真是不積德,怎會攢下這偌大的家產來。勞煩回去告訴一聲大人,請大人務必要還我們李家一個公道。”
“自然,自然。”小廝擦了擦臉上的汗,“那小的這就回去了。”
李老夫人朝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忙上前在小廝手裏塞了個荷包,“勞煩你跑一趟了。”
小廝得了賞,心裏卻並不多開心。他與城中百姓想的一樣,覺得那些白骨應是李家造下的孽。錢雖燙手,但是不拿白不拿。他謝過李老夫人之後就又原路返回,從後門溜走。待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朝李家的方向哼哼“呸”了一口,甩著手裏的荷包,回去衙門向府尹複命。
李老夫人心神不寧地坐在屋子裏,一時心頭慌極了。她問道:“牢裏那兩個人如何了?”
嬤嬤道:“在水裏泡了半個多月了,飯一直有動過,人還活著。但恐怕整個人都廢了。”
要不要把人挪出來去別的地方呢?李老夫人拿不定主意,正想找幾個兒子過來商量,就聽門房又過來報。
“老夫人,謝家來人了。”
謝家?!李老夫人眉頭一跳,這個時候過來,怕是沒好事。但她不能把親家就此攔在外頭不見麵,那就不是結親是結仇了。謝家雖聲勢大不如前,可到底還是京官,是在皇帝跟前有頭有臉的人。
“來的是誰?”李老夫人問道。她在心裏想著,謝家頂頭的謝老夫人必不會來的,聽說正在床上養著呢。謝家大太太雖是她那不孝媳婦的親娘,但也必不會來,塚婦怎能不伺候著婆婆呢。三房夫人倒是謝老夫人的娘家人,但聽說病了許久,還未曾轉好。
算來算去,竟隻有二房的那位淩氏。
不過門房的回答卻出乎李老夫人的意料,“乃是謝家的五姑娘,還有咱們夫人的娘家外祖母。”
李老夫人追問,“謝家除了那個五姑娘,就沒有旁的夫人過來?”
“沒有。”
李老夫人這下安心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奈她何。“快些讓謝五小姐進來吧,女兒家身嬌肉貴,可莫要在外頭著了涼。”
小廝得了令,出去將謝涼螢和魏老夫人的馬車從外頭放進來。二道門上早就守著李老夫人派來的嬤嬤,一等她們下了車,就迎進去見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故意把謝涼螢晾在一邊,對魏老夫人笑道:“雖說咱們兩家隔得遠些,卻也算是親家。”
魏老夫人對她伸過來的雙手視而不見地躲開,淡淡地“嗯”了一聲。
李老夫人麵上掛不住,這是她打坐穩了李家掌家後鮮有的幾次,被人這般無視。也許年輕的時候,在婆婆手底下,李老夫人還能為以後計,忍下一時之氣。但如今多年的經曆,讓她完全沒有了年輕時的那份耐心。
“敢問魏老夫人和謝五小姐是上門來做什麼的。”
謝涼螢麵無表情地問道:“敢問老夫人,我那嫁來李家的二姐姐,此時身在何處?”
李老夫人冷眼瞥了謝涼螢,“你竟是沒聽說嗎?也難怪,你們才到南直隸吧。”她放鬆了臉上的緊繃表情,抬高了下巴,看也不看謝涼螢,“你們謝家真是好家教!竟教出個與人私奔的姑娘來!我還沒向你們謝家要人呢,竟就打上門來了。”
“哦?私奔?”謝涼螢把目光從李老夫人的臉上拂過,用刺人的目光一個個地審視著她身邊的嬤嬤,“敢問老夫人,既然這般篤定,那可否告知那奸夫是誰?是府中的,還是府外的?若是府外的,我倒要問問老夫人,我二姐姐整日在府中服侍你老人家,根本沒有機會出府認識什麼外人。是府上哪一個將人放進來的?不知老夫人可有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