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冷道:“你背負的人命還少嗎?更何況,我是為錢殺人,你殺了我,也不需有太多負擔,盡管動手便是。”白夜隻覺何嚐摯的話語實在可笑無比,他們殺手殺人,自是滿手血腥,可真要論起手上的人命,說不得,他們錦夜行通通要在何嚐摯麵前甘拜下風了。
何嚐摯搖頭,道:“你倒是說得輕巧,你們錦夜行以為是我殺了黑夜,不分青紅皂白合力追殺我的事情,這就給忘了?對不住呀,為別人做多餘的事情,我這個魔頭從來不做,幫助別人沒有好處的事情,我這個魔頭更是絕不會做。你還是立馬死了這條心,勿要瞎費功夫,惹人心煩。”
白夜見何嚐摯如此,知曉讓他改變心意很難,心中鬱色又浮上幾分。登時手腕轟動,手下持劍就是一掃,竟是疾風陣陣,劍身震顫,一直傳到劍尖,顫抖不止。那劍刃顛簸不停,何嚐摯便縱身一躍,隻好落於地上。
“何宮主,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叫白夜,今日殺了你。”白夜捏了一個劍訣,既緩又慢,倒是極為穩健,不似平時殺手以快製敵。
語罷,白夜揮劍而上,利刃無形,來勢洶湧不可止,倏忽宛若幾道閃電驚雷,炸開霹靂,刷的一聲,驟然間便削下何嚐摯一縷紅色衣料,覆住了尺寸間映出倆人身影的光滑地麵。
“何宮主,還不還手?”白夜出劍迅速,話語之間,竟已經嗖嗖嗖連刺了六下,並且還是從四麵八方而來,串連起來,劍光似網,直接籠罩在了何嚐摯四周。
“你心緒已亂,我還不還手又能有何區別?一個心之將死之人,我殺了又有什麼意思?”何嚐摯手中並無兵器,殺手白夜又是刺殺高手,通通皆是死招,難以緩和擊破。他隻可後退躲避,一時半會兒,並無結束之法。
而倆人一攻一退,一方在求死間存了殺人的狠勁兒,另一方在閃避中藏了全身而退的心,對戰的格局蕩然無存,數十招不過轉瞬之間,勝負卻是無法再分。
展靖諳蹙眉,刷的一聲,抽出奈何寶劍,搶身擋於何嚐摯身前。她揮劍格擋,登時便聽得玉石聲響,顫顫刃鳴,雪色交加,閃閃耀目,她與白夜的兩口劍刃相擊,勁力一提,雙劍刃鋒激蕩金光石花,寒芒乍現,雙方便僵持不下,難舍難分。
白夜心道展靖諳劍勢不俗,可畢竟實戰經驗淺薄可數,冷聲道:“姑娘莫要插手,殺手殺人,都是千金難尋的,不到萬不得已,殺了不相幹的人,這筆買賣就是殺手虧了。而我錦衣八夜……並不打算殺無辜之人,做這等虧本買賣。”他說起“八夜”時,喉嚨縮了一下。是了,想如今,錦夜行中哪裏還有什麼“八夜”?
展靖諳雖不喜殺手,對拿錢殺人之事極為厭惡,卻也不願看這無用的爭端,盡力格擋,未嚐下風,聲音青稚嬌嫩,言辭卻是肅然生風。
“你留著自己的命,也留著何嚐摯的命,等一切水落石出,殺掉不無辜的人,不錯殺無辜的人。屆時,你是打算自行為過去罪孽償還,還是退隱避世,或是繼續留在錦夜行……你自己決定好了,誰也不會多言置喙。現在這副世人欠了你的模樣,不覺得太過虛偽無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