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長廊,林佳彤與紀文軒並排坐在長椅上,紀文軒把頭埋在手裏。
已是淩晨時分,他剛給家裏打完安頓的電話,果然徐敏霞一聽到厲婕涵流產了一陣悲天動地的嚎啕,“怎麼會這樣?她不就是去買點東西嗎?怎麼把我孫子都弄沒了……這是真的嗎?醫生是不是誤診了……這是作孽啊……老天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竟然要這樣對我……”
紀文軒聽她哭完,也沒敢告訴他們這事情是韓程暉幹的,更不敢說韓程暉把厲婕涵綁架了去,隻說她在超市裏被人撞倒,醫生說她身體比較虛弱才至於此。
所有的人中,最愧疚的莫過於他,厲婕涵勞碌多時,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父母,沒停下來歇過,自己一心想搞倒韓程暉,整日整夜在外頭奔忙——但也不全是忙韓程暉的事情,不過是想借機逃出充滿壓力的家庭。
自從辭職以後,他也像紀乾道一樣看待過自己——廢物,雖很傷人,但細想之下,卻又貼切,他自問這二十幾年來沒真正意義上的闖蕩過,都是靠家庭庇佑一直活到現在,現在他開始厭煩了,想著與其在家裏被父母看低了去,不會有任何的轉機,還不如在外頭玩著還歡快些。
後來他也不想聽徐敏霞囉嗦的詰問,草草跟她說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激動,厲婕涵目前已經沒什麼事,有他在這裏照顧著,便煩躁地把電話掛了。
“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資料,我叫你別全部還給他,你偏要。”林佳彤很是不滿,這件事情是紀文軒擅自做主,問了剛從醫院回家不久楊逸鑫要了所有的搜集到的關於韓程暉犯罪的資料,剛開始,楊逸鑫是不肯給的,他受傷也全是為了自己這些好不容易得來的勞動成果,隻給了一些無關重要的讓紀文軒去忽悠韓程暉把人給救回來,可韓程暉是什麼人?怎麼會給人輕易忽悠了去?紀文軒開始犯難的時候,倒是宇達琛幫了忙,他早就煩透了一幫人整天圍著韓程暉轉的可憐相,加上楊逸鑫受這麼重的傷,他更厭惡極了這件事,待楊逸鑫躺下的時候,他悄悄的給紀文軒偷了出來,所有的他能找到的資料。
紀文軒覺得自己把朋友差點拿性命換來的東西拱手相送是很可恥,但他也想通了,不再想跟韓程暉鬥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禍國殃民的人總有人來收拾的,隻要兩人的生活互不幹涉,他何必這麼執著?如今已經到了影響自己身邊所有人的地步了,還不能動韓程暉半根頭發,所有的事情都是徒勞,還不如放手,大家好好安心的工作。他想就這樣算了,好好的收心,實現自己對厲婕涵許下的諾言,度蜜月,回來開個工作室,一起工作。
紀文軒抬起頭:“以後,我們就別再提這事兒了,我徹底的放棄了,我們是鬥不過他的,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讓你們都陷進來,我很是過意不去,你先回去吧,這些天麻煩你了,我留下來照顧她就行了。”
“可是……”林佳彤還想說些什麼,紀文軒做了個“噓”的手勢:“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林佳彤無奈,隻好起身,她走了幾步,紀文軒又輕聲喊住她,她回過頭,紀文軒訥訥道:“昨晚的事情……”
林佳彤馬上打斷:“別說了,大家都喝醉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不怪你。”頓了一會,她又補上一句:“還有,我是自願的。”說完,她便迅速的疾走。
翌日清晨,七點的光景,紀文軒從厲婕涵隔壁的病床上起來的時候,徐敏霞夫婦已經過來了。
厲婕涵卻還是昏迷不醒。
徐敏霞看著病床上的厲婕涵,眼淚嘩嘩的就流下來,倒是不似往日劈裏啪啦的說話,沉默著握住她的手。前些日子,厲婕涵照顧她不少,如今流產,也是因為照顧她身體太累,她倒是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了:“都是我,在醫院她日夜的守著我,把我照顧得那麼周全,我卻沒想著她會累,她可是懷孕的人……都怪我。”
紀文軒聽她這麼一說更愧疚了,“媽,你說的什麼話?這話別給小涵聽到了,要不反倒是她內疚了。”
徐敏霞一聽他說話,火氣都來了,“都是你!你什麼德性!?不是我說你呀,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看你平日又不忙,不用上班,你倒是幹嘛去了啊?足足去了半個月,電話關機,你……你到底是在外麵幹什麼?你說說,是不是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徐敏霞這話一出,連一直站在身邊不說話的紀乾道都吃驚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