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個人,說他自己去到了一片很美的樹林,遇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農夫向他問路,有沒有見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
田真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沒錯,跟我遇見的一樣!”
身長體壯的村夫示意他別激動,接著道:“但是,當時村裏人都不信,因為那個人一眼看上去就是個瘋子,來到村子以後整天瘋瘋癲癲的,嘴上還時常說些很奇怪的話,說是‘差點出不來了,隻有一個人好害怕。’
那個瘋子在山裏住了兩年後,一戶同村的人家山下生意失敗回到了山上的祖居,到處向人打聽有沒有見到他們的兄長,是三年前認定他們遲早會生意失敗先行回來的。
這之後那個相貌變得已經無人認識的瘋子,真正的身份才最終揭開。
原本神誌清醒的人變成了瘋子,再加上以前的傳說。之後,有人開始猜測:老農夫是被神奇的力量所保護著,他隻記得女孩失蹤當天的事,他所在的環境常年是夏末秋初的季節,跟他有關的東西從來都不曾改變,過著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聽完村夫口中的傳說後,田真脊背一陣寒涼,他記起了老伯除去冰玉頭發上的碎葉時,說過這樣一句話“今年的葉子怎麼紅得這麼快?”
他的心瞬時咯噔了一下,難道冰玉還在那片林子裏?
田真猛地掀起被子跳下床,左右轉動的眼珠瞪著所有人,神色緊張地,“請帶我到那個老農夫原先住的地方去!”
屋裏門外的人相繼搖頭,有人回答道:“那是流傳下來的傳說,事情已經過去很久,那個老農夫原先住的地方早就不知變成什麼了。”
從村民口裏似乎再也問不出什麼來,於是田真道了句:“謝謝你們!”後,拿起寶劍和木杖跑出門外,身影疾速離開人們的視線,消失在炫目的紅色山林之中。
西天暖陽逐漸染紅了藍天白雲,滿地落葉在逐漸趕來的晚風中打著旋。
憑著記憶田真找到了堆放木材的那間木屋,可惜到達時早已人去屋空,就連一屋的木材也不知去向?
詢問樹木他完全問不出丁點跟那片綠葉林有關的信息,他隻能寄望於那個被說得神乎其神的第一女刺客兼萃柏國守護者齙牙金。
從日落到天色盡黑,連齙牙金的天牛也沒看見,如今他陷入迷茫無際的霧海中,凡是虛無縹緲或是被神化了東西,就別指望能從遠古植物那問出丁點痕跡來。
今夜的月亮似乎有意躲著垂頭喪氣的人,歸悅的那根拐杖如今派上了用場,田真扶著拐杖盯著前方地麵緩慢走在樹林裏。
內心焦急與冷靜的勸慰相撞擊,他的肩膀上如荷重擔。愁緒萬千地摸索著坐到一塊岩石上,他兩眼盯著那根木杖,不由想起那年夏天傍晚偎依在母親懷裏,聽著遙木傳說時的心情,既安全,又無憂無慮。
田真回想起他走過的路程似乎總是那麼的不平坦,他在想到底哪一個時期是他過得最開心的?
不是和他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因為他母親時常被人欺負,而他也經常用凶狠的眼神回敬那些欺負他母親的人。他從小發誓長大後要保護母親,不再讓她被人欺負、嘲笑,但是上天沒有給他實現誓言的機會。
帶著惶恐不安和姨母、表兄一起生活,他慢慢適應了孤獨卻有家可回的日子,隻是不幸接連發生於他在乎的人身上。表兄的離開,使得他與姨母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互相猜疑,彼此在顧慮中小心謹慎的生活,最後還是導致對他難以原諒的排斥、怪責。
帶著贖罪的心踏上尋親之路,遇上魚怪襲擊,差點喪命,幸好命大,卻再次連累了身邊的人;懸崖落難,又撿回了一條命,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
命運之輪卻還沒有放過他,海邊遇險後,飽嚐心靈與身體的折磨,以為明白了日後要以怎樣的心態麵對未來。可是,現在麵前的困難他卻無法勸說自己“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他最開心的時光,應該是跟拐杖原先持有者歸悅在一起的時候。那時他對陌生老人的不屑一顧,難得有人陪他跑跑跳跳的開心,並不隻是為了食物才答應的修行。
對於歸悅提出的新問題,為了得到別人的認可和讚賞,他總是不服氣地想出各種樣的理由來回答反駁。
那個時候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不用看著別人的臉色做人,認為歸悅太老,做不出什麼害他的事來,而且她看上去也很傻,比當時的他還像一個小孩子。
歸悅那張臉有趣而又慈祥,所以他可以無所顧忌地鬧騰,不管怎樣鬧,歸悅總是很快又會擺出笑臉來。
不管開心還是不開心,幸運還是不幸,如今他還是要看著身邊的人受苦受難。心態的改變,不足以解除身邊的威脅,他要做回最開心時的那個自己,那時候才是他唯一認可自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