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2 / 2)

“你覺得我會再相信你麼?”他冷漠地說。

忽想起某夜“狼來了”的爭執,我冷笑:“你覺得會有人連續騙你兩次麼?”

他頓時無言。連一刻考慮的時間都不願給他,我嗓子沙沙地說:“我在大食堂天台,給你三秒鍾,你不說,我就跳下去!”

“我要掛了!”他低吼。

“三——二——”我停住倒計時,深吸一口,大聲說:“一!!!”

聽筒依然沉默。

“白翼。”我幹脆而絕望說:“再見。”

“愛!”他的愛中有恨,猛烈的恨意席卷而來,“你滿意了嗎?”

“太遲了!”我歇斯底裏地大聲說:“我恨你!我恨你!白翼,我恨你!”

我恨你。所以,我要替我的塔塔看著你,她死得太倉促,來不及看你捶胸頓足。所以,我要代替我的塔塔折磨你,她活得太善良,來不及懂得隻有讓彼此傷痕累累才算是愛情。

我摔斷電話,不想聽他對我咆哮。隻有十秒,我看見白翼的一襲黑衣從大食堂飛奔出來,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竟沒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我,而是呆呆地佇立站在樓下,仰望天台。

我蹲在花壇上,忍不住捧腹。是的,僅僅是捧腹,我無論如何也大笑不出來。冥冥之中,他局促地轉過身,看見蜷縮一團的我,好端端地蹲在花壇上。

殺人的目光灼了我雙眼。

像午夜遊走的魂,我幽幽地站起身,在他岩漿一般灼熱沸騰的仇視中,淡淡地笑了。∴思∴兔∴網∴

他怒火中燒地舉起顫栗的中指,隔了一條小馬路的距離,我感到席卷而來的肅殺之氣。而那個身穿燙金邊純棉連衣裙的小妖精,很快出現在他的身後,白翼的臉一瞬間由憤怒變為若無其事,他親密地摟住薛貝貝的肩膀,甜蜜地與她低聲私語,再度留給我一個轉身的距離。

仿佛一個漂浮三千年幽靈,我翹起我的絕美唇角,悄然離去。

白翼,我用一秒鍾駐紮在你的心裏,接下來,我要用一秒鍾與你同歸於盡,讓我們一起,成為塔塔華麗壽衣下的殉葬品。而薛貝貝價值,僅僅是把敵人帶到自己的陣營裏,而已……

Chapter 10(2)

……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一邊吃披薩,一邊捧起我的速寫本,神采奕奕地素描一雙眼睛。一雙細長、含蓄、憤怒而攝人心魄的男人的眼睛。一萬把鋒利的刀穿透我的瞳仁,刺在那雙冷若冰霜的眸上。

白翼。從今開始,我要以你為模特來練就素描,這種自我虐待而充滿恨意的繪畫,不久以後將使我成為橫空出世的悲情畫家。

我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臉譜掛鍾,分針與時針一上一下恰恰將曹操的大白臉切成左右兩半,12點30分。

我匆匆下床,把胳膊伸進衣櫃裏一陣亂搗鼓,結果掏出一套黎峻去年送給我的米奇運動服,有一些洗舊了,毫不猶豫地套在身上。然後我站在鏡子前,一邊用我的五指耙攏了攏亂糟糟的頭發,一邊舔掉嘴唇上幹巴巴的死皮,我說:“豆芽,我出去了。”

“你去哪?”豆芽菜的目光追隨我飄忽不定的身影,小聲問:“幹嘛這麼急啊?”

我忽然停住閃電般的動作,仿佛一個剛偷完東西的扒手,若無其事地說:“誰說我急了?我悠閑的不得了。”

“可是,你今天居然沒有考慮穿哪件衣服,也沒有整理頭發和化妝,而且——”她盯著我的衣服上巨大的米奇印花,小聲說:“你也沒有穿內衣。”

我下意識摸一下軟綿綿的胸脯,窘躁地說:“我戴胸貼了你管我?”

豆芽菜似乎早料到我的反應,眼睛瞥到窗外看風景。我黑著一張臉脫掉運動服補穿內衣,檢查了背包裏是否有遺漏的東西,化妝袋、梳子、洗麵奶……一切準備就緒,我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拉出我的行李箱,在網狀袋的最底層摸出一枚銀戒指,放在背包深處最安全的地方。

趕到玫瑰大道的雪花路口,時間是13點整。頭頂上是一座破損老舊的、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天橋,它是商業區最古老的建築之一。每次逛街,我都寧可繞遠路也盡量躲著它走。可是今天,若想及時並順利地到達對街的名流百貨,就必須經過天橋。

我掩住鼻子,掩住一切刺鼻的氣味,踏上玫瑰大道商業區最大的敗筆之作。

這座仿佛一條長龍盤旋在頭頂的天空之路,好像僅僅是為了緩解交通而建起,既沒風格也無亮點,天橋上隨處是乞討的殘疾人和貼屏保賣飾品的小商販,破碎的薄瓷磚時不時地脫落下來。

名流百貨空調吹出呼呼的冷氣,在巨大的金屬指引圖上,我很輕易就找到了四樓國際時裝中的那家精品店。國際精品街的客人少之又少,那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略顯冷清,可是它的品牌卻是如雷貫耳。

Kenzo。

高田賢三。老板是個日本人,在店裏悠閑地吃壽司。導購員是個男孩子,他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