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還沒有褪去冬日的清寒,照在皮膚上,有種難以言喻的青澀感。她靠窗站著,時不時地回應他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他靠牆坐著,沒有任務的時候選擇光明正大的偷懶。千鶴在養傷,那丫頭越來越粘土方了。難道是春天到了的緣故?衝田自顧自地胡亂猜測。

原來戰亂年代,也會有溫馨平靜的畫麵。短暫一瞬,已經足夠。明天,他依舊必須帶著隊士去巡查,麵對騷亂和戰火,回來的時候可能還會帶著一身的傷。她也依舊會在自己的屋裏無所事事。隻要山南不趕她走,她就會在屋裏等這個能和自己說說話的人回來,他受傷了,她就替他療傷。生活的套路,不過如此平淡。

這個殺人與被殺的世界裏,很多人都在用短暫的一生去上演錯過與擦肩而過。她曾經很不屑地見證過多次。此時此刻,她才算是真正抓住了活著的重點。這樣的覺悟,她等了不長不短的二十年。

那個殺人的夜晚,她對衝田說的話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是沒有聽到,還是裝作沒有聽到,她都不在意了。她不需要對等,不奢求對等,也本不會對等。

“呐,衝田先生,你在想什麼?”她看著蒼白的陽光,學著他一般微微眯起眼睛。低下頭去的時候,表情恬靜而柔和。

“不,其實……我什麼都沒有想。”那個人聳肩,抬起頭,還給了她一個同樣真摯的笑容。

Chapter 13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絕不是個幸運的人。幸福於她而言短暫如夢,還來不及回味就容易灰飛煙滅。她很享受這幾日消除了芥蒂陪在衝田身邊的日子。隻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經開始吞噬她堅持的信念。

持續的低燒,咳嗽不止,還易出汗。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感冒該有的症狀。衝田被土方安排從最前線退了下來。他雖然埋怨土方的保護過度,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了。

淒迷的落日,那股紅豔的色調更加深了這塊土地的寂寥。她靠著柱子坐在走廊上,這個時間點,屯所裏居然安靜得讓人膽戰心驚。她還是會止不住胡思亂想,關於戰爭,關於舞,關於迦葉和齋藤,關於那個人,關於自己,可能還關於未來。

“今天沒待在屋子裏?要是被山南先生看到了又該數落你了。”衝田看樣子是剛從廚房出來,嘴裏叼著一隻西紅柿,含糊不清地跟她搭話。

她對著他眨眼,很自然地從他手裏拿過另外一隻罪證,“已經聽習慣了。”

衝田笑得無可厚非,“我是該誇你心態好呢,還是該說你臉皮厚?”他在她身旁坐下,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那個有他一半臉大的西紅柿,“好甜,你可以試試。”

他的臉上還粘著一小塊紅色的果肉,配合他慵懶純真的表情,有點滑稽,她真的很想笑。

“衝田先生,昨天鬆本醫生……”她摩挲著手裏那隻還帶著他掌心溫度的西紅柿,心情驟然的沉重讓她不知道要怎麼問才最合適。

衝田神色不變,或許是夕陽的光暈有些刺眼,他舉手擋在眼前,透過手指尖的縫隙去感受落日的餘溫,“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他舔了舔嘴唇,淡化了眉目間的笑意,“隻是,被當麵那麼說出來,就算是我,也還是很困擾。最麻煩的是,居然被小千鶴聽到了。你說,”他突然轉過頭來看他,一副典型的惡作劇表情,“我是不是該殺人滅口?”

近在咫尺的聲音,她卻覺得很遙遠。她認真去琢磨那個人的笑,還是那般完美,沒有刻意去偽裝。她其實很想問他,在被判了死刑之後還能如此坦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盯著他看他也就讓她盯。隔著那層層疊疊的朦朧光暈,她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那熟悉的溫柔。事到如今,他的決意 ,她已了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