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圈,原本英俊的麵龐塌陷了下去,神光不再,雙目也黯淡無神。他無言地坐在劉永興和李律師對麵,看上去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劉永興舔了舔唇,道:“章子,開庭審理安排在大後天,我和李律師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李律師,示意他替自己說下去,然後他就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李律師清了清嗓子,接話道:
“我就長話短說了,你的這個案子很不利,我沒有太多可以為你爭取的餘地。公檢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你曾經做的事,全部被挖出來了,也有很多證人指認你。不光是你性侵女性的事,還有你名下經手的一些古董的非法交易,包括你開的那家夜店內部的事情,都被挖出來了,但調查結果現在尚未對社會公布。如果公布了……”
律師說到這裏,沉默不語,一直沒什麼反應的章行健突然抬起頭來逼視著律師道:
“會不會牽連羅哥……”
“如果公布調查結果,無疑是會影響到他的,曾經在你的那家夜店裏光顧過的人,都會被牽連。”李律師麵無表情地說道。
章行健麵上露出了惶然的神色,忙道:
“他沒有錯的,是我……是我不小心害了他,法院能不能既往不咎。”
李律師沉默了片刻,望了一眼邊上的劉永興,劉永興臉上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切齒道:
“都什麼節骨眼上了,你還惦記著那個羅錚?你出事後,他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你不許這麼說他!”章行健突然怒道。
“唉?怎麼回事?”邊上監視的兩名執法人員出言道。
李律師連忙打了個手勢示意沒事,劉永興則壓低了聲音再一次強調道:
“你別再管別人了,管好你自己吧!你這次不在牢裏蹲個十年八年你是肯定出不來了,還管什麼羅錚?過不了多久他就進來陪你了!”
“李律師……有沒有,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牽連羅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小心放了不幹不淨的人進來。我……我……”章行健急紅了眼,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李律師嚴肅道:“這件事不是我說了算的,既然他在警方查處夜店的那個名單上,那就跑不了。這裏不是美國,不是律師國度,有錢就能辦事,什麼都能偽造。”
章行健就像一隻被人掐住喉嚨的公雞,千言萬語噎在喉頭,一張臉憋得通紅,但就是吐不出來,最後隻有喪氣地垂下頭來。
“你好自為之吧,我已經被你害慘了,虧得我潔身自好沒摻和你那檔子事,但我辛苦十年的成果也是一夜之間就沒了。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這麼個人合夥,被你綁在車上,騎虎難下!我勸了你多少次,你全當耳旁風。章行健,你以後就在裏麵蹲著吧,我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這個兄弟做到頭了。”丟下這段話,劉永興憤憤然起身離去,李律師最後叮囑了一番章行健開庭時的流程和注意事項,也隨即離開。
李律師走出看守所大門時,看到了馬路對麵正靠著汽車抽悶煙等他的劉永興。他過了馬路走到劉永興身邊,也點了一支煙,陪他抽著。他看似隨口地問了句:
“這章行健……對羅錚倒是情深義重嘛。”
“哼!”劉永興不屑地從鼻端噴出了一團煙來。李律師見狀,道:
“我想了解一下他和羅錚之間有什麼往事。”
“怎麼?難道這事兒對打官司有用?”劉永興問。
“不知道,你要是不說給我聽,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李律師道。
劉永興又猛抽了兩口煙,思忖了一下道:
“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倆名聲都臭了,也不怕再添上一筆醜聞了。”
李律師蹙其眉來,就聽劉永興道:
“我呢,是在章三十歲時才認識他的,本不知道他的一些往事,但他這人虛榮,對女人的看法很莽很流氓,還引以為豪。和他混熟了,會覺得他這個人眼裏,女人都不是人,都隻是某種發泄的工具,仔細想想挺恐怖的。有一次我和他,還有羅錚,我們三個人一起喝酒,章喝醉了,吹牛,說了很多他當年的事。他13歲就沒了童子身,跟鎮上一個14歲的女孩兒好,還把人家肚子搞大,流了產,當時是他們那個小地方上的一樁醜事。這家夥天生是個淫/胚,性/欲特別強。你知道,章行健是首影畢業生。他家裏很窮,但因為生得俊俏,打小又喜好模仿,惟妙惟肖的,他媽覺得他是個當演員的好苗子,家裏東拚西湊好久,欠了親戚一屁股債,才把章行健供到首都讀表演。就因為他和女孩亂搞,家裏賠錢,差點他就沒能上大學,後來被他爸毒打了一頓,才有所收斂。他讀首影那會兒,羅錚在首影的導演係當助教,他們倆就是那會兒認識的。
那個時候首影有個表演係的漂亮女學生,瘋狂地愛上了羅錚,倒追他。羅錚本懶得搭理她,但身邊恰好缺個伴兒,便就讓她當了女朋友。因為是師生戀,也不敢聲張,藏著掖著的。而章行健這個剛進校的混小子,就跟出了籠子的野獸一般,壓抑了很久的心思又開始活絡了,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女生,也開始瘋狂地追求她。後來知道了這個女生有了羅錚這個男友,他就起了歹念,打算來硬的,生米煮成熟飯。師生戀本來就不敢公開,得手後稍稍威脅一下,女生自然就歸了他。這小子也是真敢做,晚上埋伏在女生去自習室的路上,在半道上把人拖進沒人的男廁打算用強,結果因為手法生疏,沒能一下控製住那女生,被女生大喊大叫吸引來了同學和老師,這件事沒幹成。不過因為男廁燈光壞了,當時匆忙趕到廁所門口的師生在黑暗中沒看清到底是誰,讓章行健趁機從窗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