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起手提包,如同來時一般,腰肢輕扭,一派婀娜地朝門口走去,臉上掛著的依舊是得體的微笑,甚至還有些得意和譏誚,像在譏誚顧家的沒用,即便知道了一切,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一樣。
然而,就在她踏出大門一步時,她的笑容僵硬了。
門外,站著四個中國警察。
張律師從背後走了上來,一板一眼地念著法律:「《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詐騙公私財物,數額特別巨大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罰金或者沒收財產。周小姐假冒顧家女兒,意圖騙取高達數百萬的私人財產,已經涉嫌詐騙,我想,你應該跟我們遠道而來的警察先生回國一趟。」
周芷凝笑不起來了,她慢慢轉身,看著客廳內原地不動的顧家人。
半響,她搖著頭說:「阿東,你真狠,連警察都請來了,你真要我的命嗎?你覺得你這樣做,邵庭在天有靈,會瞑目嗎?」
聽她竟然又無恥地打起感情牌,還直接戳中顧東玦的軟肋,顧西玨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你這個女人要不要臉啊!」
周芷凝誰都不理,就看著顧東玦,一改剛才的囂張放肆,清淚漣漣,抽抽噎噎地說:「阿東,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啊,你看,你媽也要康復了,錢我也沒拿到手,我什麼都沒得到,你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
她變臉變得太快,著實令人歎為觀止,顧西玨目瞪口呆,喃喃道:「我草,長見識了,我還以為我閱女無數,看了周小姐才知道,我的道行真淺,世上居然有女人……別緻到這種地步。」
「阿東……」她一聲阿東喊的婉轉多情,像極了戲曲裡的青衣旦,若不是知道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單憑這一聲『阿東』,便能讓人誤以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
然而顧東玦,自始至終都隻是坐在那兒,什麼都沒說,即便聽到她提起邵庭也是無動於衷,僵持了一會兒,警察上前,手中拿著手銬,準備將周芷凝帶走。
周芷凝終於是有些急了:「阿東!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嗎!」
『卡嚓』一聲清脆的細響,冰冷的枷鎖束縛在了她手腕上,周芷凝怔怔地看著,不敢相信自己最後竟然落得這種下場。
直到這時候,顧東玦才緩緩開口:「邵庭最願意看到的,是你改過自新。」
周芷凝怔然了好一會兒,唇齒間輕輕呢喃著那四個字:「改過,自新?」
兩個警察一人一邊抓著她的手臂,驅使著她上車,走了幾步,周芷凝忽然回頭,目光在客廳內所有人身上都停了一會兒,像要將他們深深刻畫在心裡,目光最後落在蘇瑕身上,她竟然還笑道:「蘇瑕,你的故事講得很好,我很喜歡,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麵,到時候我也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她這話說的,好像她這一去不是要麵對十年以上的監禁,而隻是出去玩一趟,隨時都可以回來一樣。
蘇瑕心裡無端一緊。
周芷凝就是這麼一個會玩心理戰的人,總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人最大程度的恐懼和反感。
她最後被警察帶上了車,這一去是直接前往機場,搭乘最快的班機回國,然後她會被監禁起來,等待正式起訴,和那十年以上乃至無期的判刑。
蘇瑕有些出神,顧東玦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微微一驚,回頭看是他才鬆口氣。
他的眼神很堅定:「她已經被抓住了,逃不掉的。」
「我知道。」蘇瑕笑了笑,「我親眼看到她被拷上手銬,我當然知道她逃不掉,放心,我沒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