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關節變形,很難控製筆尖的走向,寫得扭扭歪歪,根本看不清,蘇瑕琢磨了好半響,才猜著問:「這是『圍』嗎?」
她連連搖頭,蘇瑕又道:「不是『圍』?是『周』?」
顧母一喜,快速地點頭,又想再寫第二個字,這時候,門外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她耳朵很靈敏地聽到了,立即丟開紙筆,又和以前一樣,毫無章法地亂叫起來,蘇瑕想去碰她,她也用力揮開。
進來的人是安東尼,這段時間他偶爾會來看她,會出現在這兒,大概是被樓下的顧北爝指引的。
顧母一看是陌生人,情緒更激烈,蘇瑕安撫不了她,隻好往門口退去:「好好好,我們都先出去,現在就出去。」
關上房門時,顧母還在『啊啊』地叫,蘇瑕見狀歎氣,原本以為她的瘋癲已經好了,沒想到竟然是間歇性的。
她的手剛才顧母揮開時拉動了筋骨,有些輕微的疼痛,好半響都僵硬不動。
安東尼擔心地說:「你自己都還有傷,還是少靠近她,免得被誤傷。」
蘇瑕笑了笑:「沒關係,已經好很多了。」
兩人下了樓到客廳坐,蘇瑕讓他自己倒茶:「聽老師說,你要回巴黎了?」
「那邊有個很重要的合作案需要去跟。」他微微一笑,「不過你比賽的時候,我一定會來給你加油的。」
「現在網絡四通八達,你如果太忙也別勉強,看直播也是一樣。」
安東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長睫垂下掩住藍眸中的色彩——如果是她的話,怎麼都不會勉強吧。
蘇瑕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隻顧著囑咐他:「你這次回去,雅安就肯定會纏著你問東問西,你跟她說我沒事,免得她擔心。」
「擔心?」這兩人不是一見麵就互掐嗎?
見連安東尼都誤會她們的關係,蘇瑕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其實我們關係還好啦,隻是她那人彆扭,都不願意承認。那糟糕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誰,明明老師和羅賓先生都那麼直率。」
雅安的性格和顧南芵有點像,大小姐脾氣還傲嬌,不過她沒有壞心眼,每次和她吵完,還怕她因此生氣不再理她,總是別彆扭扭地蹭過來主動說話,她要還不理她,她就急紅了眼,能一整天都纏著她,非要她氣消不可。
在巴黎有她,她的生活才沒那麼枯燥和一成不變,羅賓夫人總是說她們是相愛相殺。
安東尼啞然失笑:「別說是雅安了,有時候我也看不懂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嗎?其實你也彆扭,都不知道是像了誰。」
蘇瑕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都沒見過我爸媽。」
說到這個話題上來,安東尼笑容微斂,心思轉了幾圈,放下茶杯試探著問:「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要去找他們嗎?」
「找誰?我爸媽?」
蘇瑕搖頭:「找他們做什麼,他們當初遺棄我,就證明我的存在是妨礙到了他們,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打擾他們呢。」
「也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看過一部動漫,裡麵的主人公說了一句很極端的話,但我覺得其實很貼切。」蘇瑕彎了彎嘴角,然而笑意卻不達眼底,「除了死亡,所有的離開都是背叛。」
安東尼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牴觸,忍不住輕喊了聲:「diana……」
蘇瑕有些譏誚:「既然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的話,為什麼要懷孕?為什麼懷了要生下來?既然生下來了又遺棄掉,真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