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誌洲渾身酸痛,明明困得厲害卻是睡不著,好不容易擁著八爺剛睡著,一陣門鈴響起,吵得他心煩意亂,在床上蒙著被子輾轉反側卻是躲不過去,恨恨地掀開被子往門口走,這個時候除了林美嬌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來看他。
他一頭烏亮短髮亂糟糟的,不耐煩地打開門:「我說過我不會同意……」待看清來人時他後麵的話突然說不出來,像是奔騰的水流突然被擋住了去路,在原地變成一汪深潭。
這個人在他眼前消失了那麼多年,他以為再見麵時他能夠坦然相對,心卻不由地緊了一下。有些人自己以為忘記了,心卻是最誠實的,可笑卻又無奈。
「你來做什麼?」
周暖愣了愣,強作歡笑道:「剛回來,知道你今天休息想來看看你。放心,我並沒有去你們科室,明天上班不會有人揪著你不放。不請我進去嗎?我還沒有吃午飯。」說著晃晃手裡的兩瓶酒,一如當初俏皮地眨眼睛:「你看我可是帶了禮物的,你總不會轟趕上門的客人罷?」
他兩道粗眉緊攢,俊逸的臉因為嚴重睡眠不足而略失光澤,薄唇緊抿,渾身上下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沙啞低沉的聲音冷得還掉冰渣子:「不好意思,我今天沒待客的計劃,你還是回去吧。」
周暖終於忍不下去,在他要將門關上的那刻她猛地抓住他的袖子,似水秋眸中含著盈盈光亮,委屈而憤怒,聲音中更是有幾分輕顫:「聶誌洲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現在還是你的女朋友,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你想說分手是嗎?你可別忘了,是我提的分手可我並沒有同意。讓開,我要進去。」
聶誌洲扶著額頭歎氣,任她怎麼衝撞他就是不鬆手,直到她哇地一聲哭出來,聲音大的將旁邊的鄰居都吵出來訓斥他沒風度,怎麼惹女朋友哭呢?
風度與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就算她找了幫手他也不曾有半分鬆口,鄰居不是愛管閒事的人,說了兩句就回去了。響亮的關門聲傳來,他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過去了,在你說分手的那一刻我就認為我們就完了。對不起,我這裡已經屬於另一個人了。鑒於彼此對感情應該忠誠,我更不能讓你進來。周暖,我很累。」
她看著他疲憊冷然地樣子,突然覺得無比後悔,如果當初她沒有負氣離開,他們之間就不會變成這樣?更多的難過像是激湧而來的潮水讓她呼吸困難,她抓著他黑色居家服袖子喃喃道:「誌洲,我不信你對我這麼狠。我們重新再來可以嗎?我可以離開公司管他什麼不能談戀愛,隻要你回到我身邊來。我一直無法忘記你,可以嗎?」
他搖搖頭,不甚溫柔地將她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拉下來,接下來的話中是比一開始還要強烈的不耐煩:「不可以,周暖,我並不想再見到你。」
一扇門將她這麼多年不曾變過的感情隔絕在外,她突然不明白了,能對她這麼狠心,聶誌洲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她在他的人生中到底算什麼?初時的激動與欣喜早已消失殆盡,隻剩委屈,她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一旁的鄰居出來見她,安慰道:「小姑娘別固執了,總有好的在等著你,為這種人不值得。」
她捫心自問,真的不值得嗎?就算不值得,她就是放不下。
聶誌洲回到房間的時候,八爺端坐在那裡看著他,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就像那人,眸子清明,既而露出自嘲地一笑,倒回到床上閉著眼睛,至於睡著沒有,隻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