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是大周平反後的第一個節慶,在宇文灝的授意下,夜宴舉辦的隆重而奢靡,金杯玉盞,盛宴美酒,因為參宴的多是皇親女眷,宇文灝甚至把樓蘭進貢的葡萄酒也拿了出來。
酒過半巡,歌舞上來助興,大殿裏的眾人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開始推杯換盞,蘇瑾瑤和皇後喝過酒,又和其他妃嬪共飲了幾杯,就借口更衣去了外頭。
夜華如水,透著絲絲涼意,蘇瑾瑤帶著雲蘿走到外頭的亭子裏坐下歇息,亭子的四周掛著紅紅的燈籠,映出朦朧的紅暈,襯托著節日的喜慶。
雲蘿給蘇瑾瑤圍上一件披風,立在她身側說道:“娘娘怎得這個時候就出來了,可是受不了屋子裏的酒氣?”
蘇瑾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並非酒氣的緣故,隻是不忍辜負了今日的月光,許久沒有這樣安靜的賞月了。”
雲蘿點了點頭,嘀咕著道:“那倒是,說是中秋賞月,可宮裏的宴席子時方休,宴飲酒醉,哪裏還有心情賞月呢?”
“是啊!”蘇瑾瑤長歎一聲,雙手托住了下巴,望著孤獨的明月,喃喃道:“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不知秋思落誰家,隻教朱顏顧影憐!”
宇文泓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瑾瑤回身去看,隻見他一手拎著酒壺,緩步進了亭子,周身都是葡萄酒的香氣。
“王爺好詩興,隻不過,朱顏不隻顧影憐,更懼時光負華年,這樣好的月光,隻飲酒豈不可惜了?”蘇瑾瑤笑著說道。
宇文泓放下酒壺,揮了揮手把雲蘿支退下去,這才坐下身說道:“七嫂,我突然發覺,你我也算半個知己,可以共飲酒,也能同賦詩,還可以一起賞月。”
蘇瑾瑤會意的附和他,“豈止是知己,簡直是莫逆之交了。”
“那我們得喝一杯了。”宇文泓挑眉說道,伸手把酒壺遞給蘇瑾瑤,她仰頭灌了一口,宇文泓拿起酒壺,也痛飲了幾口。
蘇瑾瑤拭了拭濕潤的唇角,打趣道:“詩人說葡萄美酒夜光杯,我們眼下對壺而飲,真是辜負了這美酒。”
宇文泓聽她話裏話外都在逃避著方才的情緒,放下了酒壺,索性問道:“七嫂,他說你自回宮一直悶悶不樂,可還是為他之前使計將你送出宮的事介懷?”
蘇瑾瑤無謂的笑笑,“不會,他曾暗示過我他的計劃,我自然諒解,否則也不會配合他演戲了。”
宇文泓聽她話說的輕鬆,手卻下意識的撕扯起披風的帶子,蹙了蹙眉,試探著道:“七嫂,七哥和戚貴妃當初不過是逢場作戲,若非如此,戚貴妃和戚家便不會放鬆戒備,七哥也不會輕易料理了戚家。”
蘇瑾瑤的手停滯了一下,目光變得閃爍,轉移話題道:“王爺,我隻是你皇兄的妾,七嫂這稱呼該是對皇後才何時。”
“皇後是皇嫂,你是七嫂,我從來不會喚錯。”宇文泓淡淡說道。
看蘇瑾瑤不再搭話,徑直說道:“七哥對戚貴妃本無意,卻又不得不逢場作戲,為了不露馬腳,我給了他一些藥,他無奈下用了一次,卻沒有算好時辰,被你撞了現行,這就是真相,若你耿耿於懷,便怪我好了。”
宇文泓說的這樣直接,倒讓蘇瑾瑤有些不知所措,她不介意是假的,知道他有眾多妃嬪,每每他去了別人宮裏,她都裝作他隻是在熬夜批折子,可自欺欺人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是另一回事。
想來宇文灝也是有心結的,自從回了宮,蘇瑾瑤一次也沒有踏入過崇明殿,他也從未在崇明殿就寢過,偶有太監詢問他是否去崇明殿就寢,他要麼不加理會,要麼斥責回去,雖然兩人從未言明過,卻總有什麼無形中阻隔住兩人。
蘇瑾瑤沉默許久,搶過他手邊的酒壺,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借著酒意說道:“宴席散後我要跟兄長出宮,去蘇府住些日子,順便看看我父親,或許分開一段時日,我們的心結才能打開。”
宇文泓遲疑了一下,本想告訴她,這些日子以來,宇文灝一直在為天石給她續命的事情憂心忙碌,或許知道這些,她可以諒解他,但轉念一想,宇文灝刻意隱瞞一定有他的用心,隻得摁下不提,隻說道:“既如此,我這便跟七哥去說,讓他許你出宮。”
蘇瑾瑤點了點頭,“多謝王爺!”
回蘇府的路上,蘇瑾瑤倚著車廂壁閉目養神,一旁的蘇無雙以手支頭,側躺在榻上,一雙美目在她身上轉了轉,問道:“你今夜大半時間都不在宴席上,他也有些不痛快,耍小性子了?”
蘇瑾瑤搖了搖頭,悶悶的道:“沒什麼,不過是有些醉了。”
“是麼?”蘇無雙凝起眼眸,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你以為你騙得過我?怎麼,他是縱欲過度了,還是宿在椒房殿徹夜不歸了?”
蘇瑾瑤給他一記眼刀,扭頭抵在車廂壁上,沒好氣的道:“你以為他是你麼?縱欲過度,夜不歸宿,他才沒有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