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伸出左手,口中念道“天圓地方,六律九章,五雷五雷,步步相隨。吾身披金甲,頭戴金盔,五雷一道,五雷相威。五雷一出,萬鬼伏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此為五雷決),說完,就把這口氣吹到了手上。
當他抬頭再看那昏黃的燈光時,發現還是在遠處。不僅僅是在遠處,似乎還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看得不太清楚,也不太真實。
“薑哥,到底怎麼了啊?”老梆子焦急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薑峰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然後眼睛閉上,左手向前伸直。手一張開,他喊了一聲“打”!
等薑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層霧氣已經像散開了許多。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帶著老梆子一直在林子邊不遠的一顆樹下繞圈子!
他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看,這個地方離湖大概有一百多米!
老梆子似乎也才料到這一點,他撓著頭疑惑道“咦?咱們怎麼在這麼個地方呢?方才我怎麼沒注意到啊?這是咋回事兒?”
薑峰把右手食指立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老梆子立刻安靜了。他們二人沒再耽擱,趕緊沿著大路,拔腿就向寺廟跑去。
方才的那一幕讓人有些膽戰心驚,幸虧薑峰發現得早,如果他們再在那裏繞一會兒,那個地方離湖那麼近……後果真的不敢想象!好在後來這一路平安無事,氣氛似乎也沒有先前的緊張和恐懼,而是恢複了本該屬於他們哥倆的輕鬆和詼諧。
終於到了廟門口,薑峰看見有個年輕些的僧人在門口等著,上前雙手合十打了個招呼,僧人便領著他們從側門走進去。剛一進院子,薑峰就看見一個年齡約麼在五十多歲、戴著眼鏡的和尚,心道這便是海寬方丈了。
隻見他一手拎著罄,一手提溜一個大麵口袋,正從大殿裏走出來。
薑峰一看見海寬,就有些想笑的感覺。嘿嘿,這老方丈還挺正式的,居然把袈裟都披上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見海寬的這件袈裟,就有種黑熊精看見了唐僧的感覺。
但眼下絕對不是笑的時候,他拉著老梆子趕緊跑上去,非常有眼力見兒地說道“大師,我們來拿吧!”
海寬把麵口袋放在地下,看看薑峰,又看看老梆子,然後說道“你們倆就拿這個吧!”
薑峰心道不就是個麵口袋嗎,至於倆大老爺們兒拿著?他上前伸手一提,謔,奇重無比!海寬方丈不會是收了個白素貞,藏在這口袋裏麵吧?!
他問道“大師,這裏麵是什麼啊?怎麼這麼沉?”
海寬嗬嗬笑了兩聲,用那種很神秘卻很似乎很平常的語氣說道“香灰。”
原來是香灰,難怪那麼沉!老梆子見狀,很主動地上前和薑峰一人拎著麵口袋的一個角,頓時輕鬆了不少。薑峰本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繼續問道“那要這麼多香灰幹什麼啊?”
海寬並不打算過多解釋,隻淡淡說道“是你師父要的,”說罷一指老梆子,因為他看起來比薑峰結實許多,道“你扛上吧,我看你們倆拎著,忒費勁!”
老梆子依言扛上袋子,跟在海寬的後麵,三個人一起往山下走。
路過方才遇到鬼打牆的地方,薑峰忙緊跑兩步走到海寬身邊,說道“大師啊,剛剛我上來的時候都遇到鬼擋牆了,你怎麼在這也不收拾它們啊?這也太猖狂了,完全無視你的存在啊!”
海寬聽了這話,很是平靜地說道“這隻是因果的循環報應而已。誰都有自己的地盤,你到人家的地盤去,還對人家不尊重,那麼人家收拾你也很正常。我為什麼要管呢?”
這話說得薑峰雲裏霧中,他努力回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和老梆子跑到人家的地盤不假,但是他們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更談不上對人家不尊重啊!最多也就是在心裏默默抱怨一下,大半夜的來這種鬼地方遭罪,難道現在的鬼都是可以看穿人心思的?
想到這裏,薑峰似是自言自語道“我們也沒有不尊重啊!”
海寬大師聽罷,搖頭說道“我說的不是你,是死的那幾個。現在不是你尊不尊重的問題,而是你和你師父要來管這個事兒,趟這趟渾水,所以人家找你也很正常。”
這是什麼世道?連鬼都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了?身後呼哧帶喘的老梆子不由自主地插嘴道“現在怎麼還有這麼猖狂的鬼啊?!”
海寬回頭看看他,說道“小夥子,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碰到真正猖狂的,這才哪兒到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