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有些奇怪:“這數字並不大,怎麼就因此要欠下一半的軍餉呢?”
“這個,袁督師,戶部幾月軍餉不足,年年皆有,我等也為之無可奈何。”兵部員外郎說。
袁崇煥也明白,自己不是沒有催過,而前些天又許諾半月解決,連官帽都搭上了,趕緊想辦法吧。袁崇煥問:“稅賦官今日在此否?”
“下官在。”
袁崇煥直言不諱:“寧遠、錦州一帶的監稅皆由你負責?”
“回袁督師,正是。”
袁崇煥閉上眼睛,又睜開,問:“稅款有拖欠的寬限,你說,去年下半年的稅款,可寬限出多少?”
稅賦官額頭冒汗,眉頭緊鎖:“袁督師,您知道,這。”
“別這,那的,直接說有多少?”袁崇煥問。
稅賦官回答:“整個關外,包括,寧遠,錦州,半年可暫時拖欠稅銀一百萬兩。”
袁崇煥一邊聽,一邊口算:“軍餉不足士兵有六萬人,每人每月本應得軍餉七兩,卻連續三月隻得三兩五錢。這樣算來這拿七兩軍餉的士兵需補發六十三萬兩,還有三十七萬兩補發給寧遠其他拿六兩軍餉的士兵。”
稅賦官對袁崇煥的這個提議感到恐懼,鼓起勇氣說:“袁督師,我是朝廷直屬的監稅禦史,按規定不在您的管轄之下,而且,稅款的數字已上交。”
袁崇煥一拍桌子:“若你不便向朝廷交代,就按事實上疏,欠繳稅款用於發放拖欠軍餉。我袁崇煥說的,等戶部軍餉到齊再補交稅款!”
稅賦官急得想跺腳,卻又被袁崇煥震攝得無話可說。袁崇煥見他如此焦急,便安慰他:“我袁某知道你監稅也為難。不過我在平台麵聖時曾向皇上闡述“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的駐邊大策,此次暫時拖欠稅款用以發放軍餉,就如此計策。”
稅賦官也無理再辯駁,畢竟袁崇煥的權宜之計也說得過去,他隻得說:“袁督師說得是,本官照辦。”
而軍餉的事情還沒完,袁崇煥繼續發問:“就算借用一百萬兩稅銀補發軍餉,算下來,還要湊四十萬兩才夠全部補發完。各位還有何良策?”
鴉雀無聲。
袁崇煥知道這問題實在太難,於是將自己備好的計策說出來:“這樣吧,問諸位另一件事。聽聞有大批蒙古難民聚集在邊線附近,此批難民人數眾多,為免與我邊陲造成威脅,該想個辦法驅散。”
祖大壽說:“袁督師,此批難民有近十萬人,除非武力驅散,別無他法。”
袁崇煥問道:“為何蒙古難民如此之多,是否因糧食欠收,受饑寒所迫?”
祖大壽回:“袁督師,近幾年,邊疆異常寒冷,每年立秋開始冷風颼颼,至次年芒種才漸漸回暖,大半年都是冬季天。邊疆處各部落因此牛羊凍死,糧草欠收,飽受饑寒之苦。而我大明百姓卻因此常受外部饑民劫掠,侵襲,不堪其擾。”
袁崇煥問:“如果我等以武力驅趕,勝算與後果如何?
祖大壽回答:“下官認為驅趕饑民容易,防守饑民困難。”
袁崇煥點點頭:“窮寇莫追,此話有理。如果武力驅趕不但無法完全解決問題,還會給蒙古部族和金兵留下攻打我方的話柄。這蒙古饑民可有人傳話?”
何可綱回答:“有。其領頭的派人捎信說,願意購置我方糧草果腹。”
“此事萬不可為。”“朝廷早有旨意,不可與外部族行糧草交易,否則以“資敵”罪論處。”“可旨意中沒有完全否定,隻要不超過限額,就不算資敵。”
袁崇煥將自己這一不得已的計策一步一步地從眾將領口中引出,他們卻因此炸開了鍋,這也是意料之中的。袁崇煥令他們停止爭論:“好了,我們在限額之內,將米粟提高價格賣與蒙古,爭取將四十萬兩拖欠軍餉賺回。”
“袁督師,您可想清楚啊,這樣做是否會遭朝廷是非爭辯,甚至論罪?”
此時,一陣寒風襲來,袁崇煥打了個寒顫:“不知是西北風還是倒春寒,確實夠冷的。本官左右衡量,還是將米粟提高兩成價格賣給他們,以此驅散蒙古饑民。這樣的話,一來可與蒙古維持一段時間平靜,避免衝突和耗費兵力,我等亦可修築城牆,厲兵秣馬,二來這買賣也不虧,最重要的是,這買賣是為了補充欠發軍餉,補充軍中匱乏。我會將一切清楚地奏明聖上。主事何在?你就負責與蒙古交易米粟一事,記住不可超額,注意清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