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蟾知道自己已麵臨一死,卻鎮定自若:“李大王,既然你是為百姓而起義的,我懇求您不要成為劫掠百姓的匪患。路是自己選的,雖然我不讚成你的做法,但我還是祝你,如果事有所成,請善待蒼生;若不幸功虧一簣,也不必自暴自棄,帶著弟兄,尋一僻靜處,安度餘生。”
“臨死了,比一爺們還大氣,”李自成讚歎:“邱姑娘,雖然我不得不殺你,但我記住你這個人了,你的模樣,你的話,非比尋常。”
“李大王,自己保重吧。”邱玉蟾說完就被押回牢房侯死了。
在牢房等死的邱玉蟾對世間無所留戀,居然睡著入夢了: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來看玉蟾嗎?玉蟾這麼多年沒有見到你們,不知有多想念你們。”邱玉蟾百感交集。隻聽爹說:“玉蟾,亂世之中,有一人真心對待你是你的福氣,要抓住這福氣,不要漏走了。”娘說:“玉蟾,娘以前說的氣話,你都當真了,別計較名分身份,平安就是福。”就這麼簡短的幾句話,爹娘就緩緩消失了。邱玉蟾痛哭地喊著他們。
醒來後,牢裏的人隻聽到邱玉蟾喊“爹娘”喊個不停,其他人都罵她“煩人,吵死了”。
邱玉蟾心想:爹娘肯定是來告訴我,袁大人夫妻待我好,在這亂世之中有袁大人這樣的際遇實在不易,應當珍惜,不可就此離去。那麼我還要去找袁大人嗎?
邱玉蟾還沒想清楚,隻聽見一陣雞飛狗跳的噪雜聲:“官兵來了,快跑啊。”果然李自成未成氣候,這麼快就被剿了,帶人逃竄去了。
邱玉蟾和牢裏其他人都被放了,一起去謝過剿匪官兵。
“邱玉蟾,是你啊?”邱玉蟾聽到一句招呼聲,似曾相識。抬頭一看:甩掉老虎又遇豹子,但還得回進一句:“洪大人,別來無恙。”
洪承疇請邱玉蟾用餐,其實兩人都想著同一個人:袁崇煥。隻是都沒說。邱玉蟾沒有以前那麼害怕洪承疇:“洪大人,官越做越大,人也更有精氣神了。隻是不知某些陋習改了沒有?”邱玉蟾調侃了一下洪承疇,因為她看洪承疇似乎有事求她。
可洪承疇沒有開門見山,而是先讚賞邱玉蟾:“誰說花無百日紅。想起本官與邱姑娘於幾年前在河南邯鄲一別,已有六七年了吧?今日重逢,卻是容顏未改,如芳草萋萋。”
邱玉蟾夾菜喝酒,不屑地瞄了洪承疇一眼:“洪大人可真忘事,你不是寫信給袁大人,說送我到安徽安慶,還安排人送我回四川。怎麼現在想起我們是在邯鄲分別的?”
洪承疇有點怕了,輕聲問道:“這麼說,袁大人知道我在邯鄲,酒後胡言亂語?”
邱玉蟾帶著點點醉意甜甜一笑:“他說要殺了你。”
洪承疇手發抖,手中的酒也撒了。邱玉蟾嗬嗬大笑:“我勸住了他,說洪大人隻是酒後失言。”
洪承疇覺得七年前青澀的邱玉蟾變了許多,便鎮定一下再次誇讚她:“邱姑娘這個大美人又取笑本官了。所謂美人分“色香味三等”。七年前,邱姑娘以色迷人。如今,駐顏有術的邱姑娘色中添香,以香誘人。不知何時香中含韻味,以味惑人?”
邱玉蟾沒有往洪承疇身上潑酒,而是稍稍瞪了他一眼:“洪大人這是誇讚民女還是褻瀆民女呢?何來色香味,民女又不是一道菜。就算是菜,也不是洪大人的菜啊。”邱玉蟾口中已有股淡淡的酒味了。
洪承疇是個社交高手,沒生氣,而是笑嘻嘻地問:“邱姑娘別誤解本官的讚美。洪某知道,邱姑娘是袁大人的一道家常菜。想必已與袁大人琴瑟和諧了吧?”
邱玉蟾聽到這裏,很失落,借著醉意隨便說道:“洪大人取笑玉蟾了。隻是一奴婢,袁大人怎會看上我?”
洪承疇疑惑不解:“喲,邱姑娘這話可不好聽。當日袁大人在北京送別你時,可是深情款款,戀戀不舍。我都看在眼裏,至今都很清楚地浮現在腦海中。而你剛才不是說他因為你要殺了我嗎?怎麼會嫌棄你,看不上你呢?”
這洪承疇觀察太細致了,邱玉蟾也醉得無力周旋了,而是潸然淚下:“袁大人有意納我為妾,可我當時生性高傲,不願為妾,令袁大人夫妻難堪不已。現在真的是後悔不迭。袁大人,玉蟾錯了,不該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