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訣別(2 / 2)

“怎麼會嫌棄玉蟾的一片心意呢?”袁崇煥對邱玉蟾的祝願甚是感激,然後鄭重地向她保證:“我袁崇煥將這張“桂樹百合圖”揣在懷中上戰場,奮勇殺敵,守衛疆土,保大明邊陲平安。讓玉蟾能夠靜心地作出更多的妙筆丹青。”

邱玉蟾勉強一笑:“袁大人這番誓言玉蟾都聽著了,記在心裏,玉蟾隻願袁大人不要食言於一庶民。玉蟾先在此謝過袁大人的英勇誓言。”

“玉蟾這句話很奇怪,沙場血戰本就是我的任務,何來食言?”袁崇煥笑著問她。而玉蟾心裏卻是惴惴不安,不想再說什麼了。

其實這幅“桂樹百合圖”是邱玉蟾的離別圖。早在去年範文程一事時,邱玉蟾便已經萌生離開之意,隻是為了讓當時抑鬱壓抑的袁崇煥重新振作,才一直猶豫到今天才收拾離開。

邱玉蟾仔細想過了:因為努爾哈赤因袁崇煥而死,已為她報了殺父之仇,因為自己的愛意一直沒有回音,因為袁崇煥曾經誣蔑自己與範文程有染,說自己嫌貧愛富,因為在離開之前自己已為袁崇煥做了許多事:捐獻大筆軍費,贈送丹青。最重要的是:因為,袁崇煥,已經不是自己的月亮。所以離開袁崇煥是早該做的事。

“袁大人,祝你沙場大捷,玉蟾,已經累得沒有情意了。”玉蟾說著想著,連一封書信都沒留下。

四月二十六,天上是個殘月,邱玉蟾騎馬往北京方向走著,慢悠悠的。她覺得卸下了千斤重擔,同時心裏也空嘮嘮的,有何法子呢,所有情愛都被掏空了。忽然背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袁崇煥,他還是來追趕了,並且趕上了。

袁崇煥騎馬火速趕上邱玉蟾,正值初夏,袁崇煥也累得汗流浹背,開口就是一大串問題:“邱玉蟾,你離開是為什麼?去哪裏?怎麼連一首道別詩詞書信也沒留下?”

邱玉蟾心如止水地回答他每一個問題:“我離開是因為找不到留在袁大人身邊的理由。去哪裏呢,回四川奉節吧。至於道別詩詞書信,袁大人手中不是有很多玉蟾寫的詩經楚辭嗎?我還給袁大人留下了一千兩銀票,在大人書桌的右邊抽屜最下層,算作玉蟾再次捐獻的軍費,請袁大人務必收好。”

袁崇煥憂心忡忡,心急如火:“既然你這麼能幹,捐獻了一把把的軍費,又這麼愛國,何不留在遼東?繼續為遼東軍民幹點實事?做個巾幗英雄?”

“我回四川奉節白帝城一樣可以為家鄉百姓幹實事。”邱玉蟾的回避理由很簡單。

“憶過往昔仰君為吾之太陰,這句詩是你寫的,從六年前初遇,你一直說我是你的月亮,太陰之神。難道你忘了?這就是你留在我身邊最重要的理由!”袁崇煥說出了心底的話。

而邱玉蟾沒有絲毫感動,而是直言不諱:“袁大人,那是以前,可現在你不是了。月有陰晴陽缺,月相會變,你早已是晦月,弄得玉蟾喜怒悲歡,心累,真的累了。”

“以前趕你回四川你都不願意,現在卻如此絕情地離開?告訴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離開的?”袁崇煥質問。

“早就該離開了,隻是以前我一直不知廉恥地強留在袁大人身邊。”邱玉蟾今晚語調特別陰冷,弄得袁崇煥都不寒而栗:“可你的句句詩詞都說你戀著我。為何今日如此絕情?”

“我的情意已經在六年中用光了,袁大人,所以談不上對你絕情一詞。你多次救我,而我將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華都留在了你身邊當了丫頭,算得上還了你的債嗎?”邱玉蟾字字斬釘截鐵。

袁崇煥在夏天都覺得冷了:“玉蟾,我們之間沒有債務,沒有誰欠誰。你聽著我寫給你的詩“悔戀蘭之不察兮,迷醉乎吾將醒。”

邱玉蟾沒有表情:“算了,袁大人,這句詞留給你愛的人吧。玉蟾告辭,別忘了沙場永勝!”

袁崇煥沒辦法,抽出劍,來了一句狠話:“玉蟾,你有沒有想過,若我今夜像戰場上的袁蠻子一樣攔住你,你覺得你走的掉嗎?”

邱玉蟾冷笑:“袁大人,人生不同於戰場,既然玉蟾心意已決,假使袁大人強留住了玉蟾,又有何意義?”

袁崇煥見邱玉蟾如此決絕,隻好收回劍,泣血道別:“罷了,強留的確無意。玉蟾,若無棲身之地,還是來找我袁崇煥吧。”

邱玉蟾頭也不回地駕著馬兒走了:“袁大人,玉蟾是真的再無眷戀了,不會再來找你了,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