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有些奇特,一方麵覺得開心,另一方麵想起了前朝豢養男寵之流。
隨後又有點唾棄自己。
侍女為他推開門,他走進去,才發現公主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
駱音倚在床框,披上了薄紗,除了披散在背上如瀑的烏黑秀發,已然收拾妥當。
她臉上猶帶著睡覺時的紅暈,還有眉眼之間做噩夢殘留下的倦意,較之白日更多了幾分煙火氣。
一見他,便柔聲問:“可驚擾了你睡夢?”
荀皋搖頭:“草民沒睡。”
駱音說:“原是想讓你第一天早點休息的,就沒叫你過來。萬萬沒想到……”她笑了下。
許是這樣的公主太過平易近人,一貫少言的荀皋忍不住脫口而出:“公主,是夢魘了嗎?”
他其實想問,夢魘之後,為何獨獨召了他,但終究問不出口。
“是啊。”駱音點頭,望著他笑,眉眼彎彎,在燭火的掩映之下瀲灩多彩,“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思┅兔┅在┅線┅閱┅讀┅
她輕描淡寫,有意不提。
荀皋自知,不再追問。
駱音衝他招招手:“荀皋你過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低眉順眼。
“再過來一點。”
荀皋便再往前幾步。
隨後手突然被抓住,一股拉力讓他沒站穩,再緊接著天旋地轉,臉陷入了一團柔軟之中,還有淡淡的馨香,他倉皇起身,一貫平和的臉色出現了驚疑不安。
搗亂的公主低頭理理被褥,裝作若無其事般說:“你該鍛煉身體了,荀皋。”
他……沒法反駁。
駱音偷眼看他。
他沒動。
再偷看一眼。
他也沒動。
又偷看一眼。
他忍不住回眸,被她抓個正著。
“誒,荀皋。”她說,“我沒法幫我自己,但我能幫你。”
她拉住他垂在一邊的手,對他說:“你低頭。”
他聽話照做。
駱音附在他耳邊,輕輕喃喃:“隻是這條路不輕鬆。你如果想專心把這件事做好,不是身為局中人,而是局外人。會唱戲的很多,但若想發揚光大,開拓一個適宜的環境,不妨嚐試一下入仕。”
他下意識縮緊拳頭,捏住了駱音的手。
她的手那麼小那麼軟,她也那麼小那麼軟。
怎麼偏偏就愛說些天方夜譚的話呢?
思索再三之後,荀皋說:“可草民是奴籍。”
奴隸不可入仕。
“我幫你。”
駱音得到隱晦的答複,心裏便有了一係列舉措。
趁著最後四個月,完成他的心願。
荀皋不知公主有何求,為何求,但他知道公主知他所求,並願意助他。
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掀起衣袍,打算真誠地跪謝公主,卻被她抓著手輕輕提了一下。
駱音說:“不用。在我這裏,你就不用下跪。你是不一樣的。哦對了,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荀皋點頭。
駱音說:“你不許哭。”
荀皋:?
“答應就是了。”
等到荀皋答“是”,駱音才笑起來,擺擺手:“瞧你無礙,回去歇著吧。”
荀皋半夜起個床,平白撈到公主一個保證,圍觀群眾也很懵逼,聊聊天就完了,還以為可以發生點什麼,也不知公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個噩夢隻有駱音知道。
夢裏的青年,穿著戲袍,淋著雨,濕了的頭發黏在臉頰,眼睛通紅,一遍遍用嘶啞的聲音唱著:“盼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