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屋子裏的柳蘭芷高高興興的安排廚房做了許多精致的菜肴,為了慶賀全家團圓,姐妹三個在娘親麵前嘻嘻哈哈玩鬧著不亦樂乎。
而後院裏,逸兒見著所謂的皇帝大哥拉起了他豔羨已久卻從都拉不動的玄鐵弓時,立馬臉上泛起了仰慕崇拜的表情,這張爹爹從西域得來的奇怪的弓,沉重無比,喬門裏高手無數,留在這個桃花溪的就有那麼幾個卻都拉不起來,連那個以力氣大著稱的黑塔察哈爾也僅僅能拉一半而已,那已經累得冷汗直冒了。而這個皇帝大哥卻輕而易舉地拉開了,所以逸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由衷讚歎道:“大哥好厲害!”
朔兒含笑看了他一眼,隨即扭頭瞄準了百步之外的楊樹下係著的五銖錢,“嗖”的一聲,利箭直射出去,“錚”的一聲,那箭鏃正中五銖錢的方孔,逸兒立馬拍手喝彩起來,而喬五隻是微微點頭,“嗯,比起三個月前大有進步了,看來不曾偷懶!”
逸兒微微癟了一下嘴,這個皇帝大哥雖是初次來桃花溪,但是爹爹陪他的時間好像比陪自己的時間都長,每年大約去個京都幾次的,要不大哥這個一身的弓馬嫻熟的模樣誰教的?!他又開始心裏酸溜溜了。
朔兒看著逸兒絲毫不掩飾的嫉妒的模樣,不由笑了,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佩劍,“小弟,我聽得爹爹誇你練的劍極好,這把劍送你吧!”
“這把青雲你素日寶貝得很,怎麼舍得給逸兒呢?”喬五含笑看著朔兒,雖是自己的繼子,但父子情分深厚,自己喜愛朔兒明顯勝過逸兒,難怪逸兒要妒忌了。喬五也想著這對兄弟能和睦,於是也不攔阻,隻是出言提醒。他可知道這把劍也不是中原之物,是樓蘭敬獻的。
逸兒此時眼睛頓時冒光了,他早就聽說這個大哥有一把叫做“青雲”的劍,鋒利無比,是大漢如今最好的劍了,天下的劍客遊俠都以能目睹青雲劍為榮,不想,今日大哥會給自己,不由興高采烈地伸手去接:“大哥,你真的送給我了?!”
“那是!哥哥有什麼最好的自然會惦記著弟弟。”朔兒把劍、劍鞘,以及劍上佩著的一塊美玉,一起遞給了逸兒。
逸兒卻隻接了劍和劍鞘,一把把那美玉揪下來,遞還給了朔兒:“逸兒隻要寶劍,美玉不是逸兒喜歡的,逸兒不奪大哥的心頭好!”他賊兮兮地笑著跑出去了老遠,朔兒這才意會過來,這個小弟是暗暗嘲笑自己幼時貪財的行徑呢,不禁拿著那塊玉佩啼笑皆非。
喬五哈哈大笑:“連這個小兔崽子都知道你小時候愛財如命呢!”
朔兒不以為恥,笑嘻嘻地把美玉往懷裏一掖笑道:“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逸兒還是太小了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麼視錢財如糞土的,把一個人身無分無丟到大街上試試,保準覺得金銀是最親的!”
“啊?左太傅是這樣教你的?”喬五不禁皺起眉頭,這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少年天子,卻見他衣著均是阿芝親手所縫的衣裳,倒都是上佳的衣料,隻是一頭濃密的黑發束在頭頂,用的是一塊葛巾罷了,而不是時下青年男子束發常用的白玉簪。他伸手就要把自己頭上的藍田玉簪拔下來給朔兒挽上,朔兒卻攔著他:“爹爹,朔兒如此束發,甚好!”
“國庫還是如此吃緊?”喬五蹙眉,按理說不能呢,雖然大漢修理河道花費很多,可是這十年河道兩邊商鋪林立,凡是有碼頭的地方,皆有皇家的客棧、茶肆,這個朔兒搶去了本來屬於喬門的許多生意呢,他還沒跟這個臭小子算賬呢,這個臭小子倒是做出一副哭窮的架勢了!哼!喬五心下了然,心裏覺得好笑,臉卻崩起來了。
果然,朔兒見爹爹不悅,忙陪笑著從袖子裏拿出了兩張契紙,“爹爹,這是朔兒這十年借的喬門以及娘親滿堂紅的銀兩數目,如今南北河道貫通,自然會生意興隆,朔兒已經將本和利息都奉還!”
喬五瞥了一眼那兩張契紙,卻隻接了喬門的那一張,笑道:“你借你娘親的銀子,自己卻還她吧,她沒事就喜歡抱著錢匣子數金銀錁子玩兒,你哄得她開心卻也使得。”
朔兒滿頭黑線,娘親何時如此愛錢了?
喬五笑道:“朔兒,你今天終於來到了桃花溪,達成了你見娘親的夙願,十五歲也不小了了,你打算何時立中宮?”
“啊?”朔兒尷尬不已,“這個爹爹,這個……”他想說滿後宮裏的鶯鶯燕燕都是為了製衡的擺設而已,自己可是牢牢記住娘親的叮囑,不可好色荒淫,不能做什麼花心大蘿卜!真是的,蘿卜怎麼會花心,要麼紅,要麼青的,對了,西域敬獻的胡蘿卜還不曾吃過,等回去瞧瞧是不是花心的!
“這個什麼。爹爹如你這般大的時候——”喬五說了半截卻說不下去了,自己十五歲滿懷喜悅地想著求娶阿芝,沒想到阿芝卻是遇到了焦仲卿,早早訂了終身,唉!他想起這前塵往事,心裏還酸溜溜的,猛一抬頭,卻看見朔兒笑嘻嘻地瞧著自己,滿臉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