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慕容鈺臭臭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緩和,他埋怨卻又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十一!”
“小傲嬌,你是生氣了嗎?”十一好笑地問著慕容鈺,她是這一眾人中唯一一個不受他怒氣影響的人了。
可他慕容鈺再如何老練,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什麼事情都喜歡追根究底,非要論出個是非對錯來才肯罷休。
“你說呢?”慕容鈺眼底的忿恨光芒乍然閃亮,滿滿都是怨念。
“額,原來真的生氣了呀!”十一晶亮的眸子看著慕容鈺,眼底眸間莫不是帶著一絲玩味兒,嘴角笑容讓人探不出真假。
他以為她會道歉的,可誰知道……
“嗯,知道你生氣我就安心了。”
“你……”忍住不心中的怒火,衝著十一伸出手去,一下緊緊攥住她的手臂,眯著眼睛打量著她,語氣裏莫不是帶著不加掩飾的千刀萬剮之意。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知道他生氣他她就安心了?這女人……
“我?我怎樣?”十一揚了揚拳頭,明明比慕容鈺要矮一個頭,可那氣勢莫不是高高在上、無可攀比的模樣。她看著他,不冷不熱地口吻像死水般沒有起伏。
慕容鈺冷哼一聲,隨即開口,帶著點犀利的嘲諷和質問,其間還有著掩蓋不住的慍怒與怨懟,“你忘了那天是怎樣答應我的嗎?”
此言一出,初夏故作深沉地皺了下眉頭,眼裏逗趣的意味方才稍稍斂了些許。
“額,再也不隨便將麵具卸掉。”
“原來你還記得嗬!真是難得呀!”
“我這人忘性大,可唯獨你的話是過耳不忘的。”
“哼,少拍馬屁。”
“沒拍馬屁,你又不是馬。”
“我……”
“你……怎樣?”
他們兩個,從來都是這樣,都是毒舌,誰也不要妄想可以在對方身上討得半點便宜。
他故意諷刺地這般說著,見她興怏怏地垂下頭,以為她是真的知錯了。可他忘記了,現在這個,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初夏了。
“是因為我睡覺不小心將它蹭掉了,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把它戴上去,見他們一直緊張兮兮的看著我,我便想逗逗他們。”說到這,眼眸忽閃,她轉身望了一眼跪落一地的這些下人,眼中燦爛的眸光閃耀了整片天地,甚至是天邊那道明媚的光輝都比不上她嘴角戲謔的笑意。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月鐧,若有所思,眼裏的眸光越來越深。
慕容與北冥兩國國勢旗鼓相當,作為慕容國的使者,兩國友好交往,他自然是見過軒轅雪陌的。而他驚奇的是,初夏明明都已經失憶了,所有一切被她忘得一幹二淨,可她的舉手投足,轉眼凝目,甚至是談吐之間,都與軒轅雪陌越來越像。
慕容鈺就那樣看著十一,直到她嘴角的笑意消散,他才垂下眼眸兀自搖了搖頭,一向清冷如水的眸光在這一刻,也盛滿了讓人參膜不透的神情,不帶任何喜怒的口吻道:“十一,想來,本公子應該將易容術教給你,你這張臉啊,以後有的是用處。”
一聽這話,十一臉上的喜悅,幾乎可以讓整個荒原在一瞬間開滿花朵。他清晰地看見那抹藏不住的笑意慢慢綻放在她清澈的眸底,美得讓人心蕩神移。
“真的?你真的要教我易容術?”
“嗯。”
慕容家的易容術在整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而慕容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早已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那巧妙的手法與技巧,從來都是吝於傳授,而今,他卻主動要求別人向他學,這不由讓他心中升起無限的挫敗感。
初夏並未在意慕容鈺此刻的變化,她隻是一個勁兒地歡呼著,趁他不備,伸手一抓,扯掉了他頭上的發冠跑遠了。
她轉身的那一瞬,他千絲萬縷散落下來,任風洋洋灑灑,如何也遮擋不住他耀人的容顏,眼中流淌而出的,是濃濃的寵溺。
大家以為他會大怒的,沒想到,他隻是彎下腰去撿起那冠帶,抬眼看向十一跑開的方向,眼中似水的溫柔潺潺流出。不過那溫柔很快便消失了,隻是片刻就恢複了一慣的平靜和從容。
整整一個月的路程,他們終於到達了慕容國。在進到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裏時,十一站在宮門前許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糾成一團,覺得那些琉璃金瓦就像是日夜出現在她夢中的碎片,是那般刺眼。
潛意識裏,她竟抗拒進入這種金色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