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瀏覽過一排排書卷,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出現一點明黃,她萬分激動地拿下,吹散上麵的灰塵,一打開,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將軍府內,殷木一直很害怕睡覺,因為一睡著,他便又會夢到那個令他膽戰心驚的夢。
……
夢裏,大雨滂沱的夜晚,血雨腥風一片。
殷木站在夢境的邊緣,擔驚受怕地凝視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而那個在雨夜中行走,默不做聲的女子,仿佛也覺察到了他強烈的目光,忽然在大雨中站定了身,也靜靜地回首凝望著他。
目光交彙的一瞬間,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潔淨的衣衫忽然之間滿是鮮血,而她眼中是包裹不住的淚水。她絕望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刺在他心髒。
“啊!”他內心千萬次呼喊和尖叫,可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瞧著樊錦衣裙上的鮮血一點點氳染開來,仿佛點在宣紙上的潑墨,隻是一瞬間便染紅了整個雨夜。
那一瞬間,夢裏的景象變得無比殘酷也無比美麗——她仿佛置身在一片血的海洋之中,鮮血不斷蔓延,一直來到他的腳下。
他倒退著,無論快還是慢,血水始終能抓住他的鞋邊。他分外驚恐地抬起頭去,霎那間,一切都停止了,仿佛時空倒流,血水不斷回收,地上的雨水重新變得清明,樊錦,也在一點點倒退。
天上大雨不歇,千萬道白光騰起,雷霆織成了網羅!所有人被追著撕殺,他在一片刀光劍影中向樊錦追去,可他如何也追不上,摔倒在地上不停呼喚著樊錦的名字。
他絕望極了,可這時,他又聽到了樊錦的哭聲,他從雨地中支起自己狼狽的身子尋聲望去,轉頭的那一刻卻看見一把劍從他眼前橫過,從樊錦的腰際飛了過去。
“聖上有令,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他再也忍不住驚呼一聲,眼睜睜地看著樊錦倒在地上,腰上血流不止。
一股殺氣漫來,他下意識回頭,卻見著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手中夾著一支飛鏢,目光鎖定的正是地上的樊錦。
他喉嚨已經嘶啞,再也說不出話來,可這時,他卻看見另一個少年飛了過來,一劍揮開了那支飛鏢。
他看得很清楚,那個少年,是自己。
“她是樊盛的女兒,少將軍護著她,是想違抗聖命嗎?”
“你竟敢違抗聖命?”
七嘴八舌的責怪聲,那少年唯有說了句:“如果皇上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
“那就得看少將軍本事了。”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雨越下越大,衝刷得他睜不開眼睛。寡不敵眾,樊錦被對方擄去,無論他如何掙紮,如何努力,一刀落下,樊錦在他麵前人頭落地。
鮮血一直蔓延到他腳下,雨水已經讓他無法看清什麼,他隻能看見那一片刺目的豔紅,像是魔鬼一樣,將他袍子染紅,抓住他脖子一點一點收緊,痛到透不過氣來。
忽然間,四周變成了血紅!鮮血染紅的雨水彙成一灣海洋,血水一直高漲,一下淹沒了樊錦的屍體。
他看不到她,卻清楚地知道她被血海吞沒了!她在裏麵……她在裏麵!
“錦兒,錦兒……”所有的鎮定都已經耗盡,他終於忍不住脫口驚呼出來,用盡全力地在血海中奔跑,四處尋覓著樊錦的身影。
……
那種絕望的焦急,將睡夢中的殷木驚醒,一個翻身趴在床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長發未束,垂至及地,幾屢碎發垂落下來,無比落寞滄桑。
還未從夢境中抽離,他大口大口地喘氣,風一陣,燭火搖曳,熟悉的香氣卻撲進了口鼻。他下意識地抬頭,意外,卻又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窗紗下,那女子一身冰藍色的長裙,將她顯得分外單薄。她毫無預兆地轉過身來,目光交彙的那一瞬間,仿佛還在剛剛的夢裏,他仍舊沒有醒來。
她盈滿水霧的眼睛對上他,滿是不可置信還有些他看不透的神情。
殷木驚愕萬分地盯著眼前忽然出現的樊錦,全然無法看清這一切,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來。隻覺得似乎是有著千萬種情緒在不斷地上湧,擠壓著他的五髒六腑,攪合出了百般滋味!
“我爹,禦史中丞繁盛,因為和其它官員一起掌握了神侯府侯爺白無殤貪汙瀆職的證據,後來那消息意外被泄露,所以四家人一共一百一十五口全部被殺。繡春刀,飛魚服,十七殺,是白無殤和你爹帶人殺了我全家。我說的對嗎?殷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