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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語》風聲 ˇ第一章ˇ 最新更新:2011-03-28 18:44:37

辛醜年,十一月三日,霽,小蝶,豌豆,趙卿,黃瑉,黑魚……

辛醜年,十二月五日,何嘉,上官宥琳,沈洛,顧婉蓉,孫黛馨……

壬寅年,一月四日,錢三福,楊兆傳,歐陽錦,劉揚,杜菲菲……

近千人的名單,一筆筆地劃去,整齊地如同複製,一卷名冊閱過,還餘下十幾人了。書房外垂著一輪淡白的月亮,正一點點沒入天際,被陽光遮去。

咿呀——書房門緩緩推開,紫袍男子微翹薄唇,清亮的黑瞳裏閃過一抹緋紅,蒼白著臉色,周身散發出邪異氣質,是一如吸血鬼般冷峻的臉。她抬眼一掃,繼續將手上的名冊一點點卷起,儼然已經知道了男子的來意。

“豌豆死了。”門外隱約傳來丫鬟和家丁們的話語,悲傷,淡然與畏懼交疊,無法掩飾——這已經是死去的第十七個丫鬟了。

“你為什麼還送丫鬟到我的房間?”紫袍男子走向書案,幹淨的眉眼盯在一襲白衣上,眼波微微起伏著,似休眠的火山,泛著幽暗的光。

白衣女子始終低眉,卷好名單,放在左邊,沒有言語。

“以後再也不要送丫鬟給我,我不會動她們任何一個人。”紫袍男子漸漸收緊修長的五指,壓低了聲線,擋住門外薄如蟬翼的光亮。

白衣女子視而不見地掠過他身側,方才離開他一步,便被紫袍拽住。

“你不懂我在說什麼,蕭伊。”紫袍男子緊緊握住她單薄的手腕,握得生疼。

白衣女子停下步伐,語氣無波無濫,“放手。”

“不要再送人。”紫袍男子緩緩張開手,骨節分明的右手顯得蒼白,唯獨食指尖端泛出一點血色。

“你自己酒後亂性,與我何幹哪。”白衣女子的目光如水,卻深不見底,每一個字都如同一陣寒風,刮在耳畔,是不似人間的悠然,“何況你醒來以後把她們都殺了,又與我何幹。”被蕭伊送去服侍段靖月的丫頭接二連三地死去,那些丫頭大都是喜歡段靖月,才請求蕭伊將她們派遣過去作少爺的近身丫頭,不料幾年來,死了那麼多人。

她們每一次都是在段靖月喝醉的情形下死去,頸項一圈被絲線一樣的東西割斷,失血而竭。那是段靖月慣用的殺人手段,傳說是一根紅線,因為沒有人見到他殺人的情境,隻見過死去的人。

後來者揣測著——因為之前那些丫鬟不自重,趁著段靖月少爺喝醉了幹了什麼不幹淨的事情才會在少爺醒來時被殺,畢竟少爺心裏隻有蕭伊,這是罪有應得,所以依然有不少潔身自好者小心翼翼地去服侍他。豌豆已經算得上服侍地久的,半年的光景才遭到不測。

“不要執迷不悟。”白衣女子的餘光自男子冷峻的側臉一掠而過。

聞言,段靖月張開右臂一把將白衣女子攬住,詭譎的瞳孔裏陡然竄出一絲笑意,手上的力道卻是令白衣女子無法掙紮,唇邊氣息如絲,“和我親近的人隻能是你,其他人我一律會殺掉,就算是你派來的也不例外。”

“她們不過是替你換衣服而已。”白衣女子側過臉去麵對他,似乎習慣了男子沉默眼色中偶然溢出的溫暖,她呼吸均勻而輕柔,目光飄渺地如此刻的月光。據說那些丫頭大多都是在他醉倒時替他更衣而已,若這樣也攤得一死,那他對自己究竟又是何種專注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感。

手鬆了開去,段靖月輕聲咳嗽起來,上一次留下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再次撕扯開來,每一聲低咳都牽扯著他身上的肌肉,刀割一般地痛,精致而蒼白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苦楚。他記得為她殺的每一個人,記得殺人的每一個地方,他喜歡流浪,喜歡離開她久了以後再見到她時的那種期盼。這是有點自虐傾向,不過呆在她身邊,卻是不可為的,她太孤冷,讓他無法停留。既然這樣,還不如替她殺人,說不定,會等來她微笑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