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拐
經曆了一番混亂的夢境之後,邱淩半睡半醒的,卻遲遲沒有聽見鬧鍾的清響,她有點心煩意亂,便如同往常一樣閉著眼睛,憑著本能伸出了右手,習慣性地想去床頭櫃上摸手機看時間,要是她沒有記錯,今天是星期五了,最後一天,明兒就能放心地睡了。
但是,今兒還得照樣早早起床去擠公交,真是杯催啊。要是可以不用上班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對很早開始已經自食其力的她來講,不上班就活不下去,所以,即使心裏再怎麼不願意,她還是哆哆嗦嗦地繼續伸著手摸了半天……沒有,還是沒有……
不對啊?手臂下麵怎麼是懸空的?那個平日裏伸手就能觸及的床頭櫃,現在竟然不在了,奇了怪了,不會是她睡覺已經不老實到把櫃子踢翻了吧?
她萬分不情願地強打精神睜開了眼睛,然後便被眼前的一張放大的人臉嚇了一跳,本能地捂住嘴尖叫了起來,才叫了一聲,就戛然而止,這個聲音,為什麼會是童聲?
再看看捂著嘴的手,竟然也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小胖元寶手一隻,一時間,她呆住了,一麵想是不是還在做夢,一麵預備閉上眼睛想著索性幹脆繼續睡睡說不定就會完全清醒了。
於是,她不管不顧地躺回床上,完全無視了麵前的人臉還是鬼臉,下一瞬,耳朵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痛,還來不及慘叫出聲,整個人已經被提著耳朵拎了起來。
耳邊同時傳來一陣堪比河東獅的咆哮:“小蹄子!竟然敢給老娘偷懶,看老娘不擰死你的!”
邱淩猝不及防,已經被丟翻在地上,那凶狠女人的一雙糙硬的大手已經隔著單薄的衣服狠狠地擰起了她身上的肉來,劇痛讓她當場清醒,也恢複了一貫的冷靜和鎮定,迅速開始對現在自己的狀況進行評估了起來,雖然對為什麼會變成小女孩這件事有點莫名其妙,但趕緊從現在的危機中脫險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因為現在身為幼兒的她同那女人的力量對比實在太過懸殊,顯然掙紮是徒勞的,哭鬧也不過是浪費體力,而且,她並不知道這女人的身份,所以對自己的處境真是一點底都沒有,混亂中隻想到“以不變應萬變”,索性咬緊牙關由得那女人施虐,靜靜等待機會,如果這凶女人並不想弄死自己,總是會找得到空子或是停下來的。
果然,那女人擰了幾下,見她竟然不似以往那樣劇烈掙紮哭鬧,反而一動不動,自然有點驚奇,下手自然就慢了,又見她眼神似乎也同以往不同,心中竟忽然有些害怕,又兼她本意不過是要教訓這孩子不要偷懶,要聽話,真要是打壞了,她的損失也就大了,是以虛張聲勢地,又擰了幾下,罵了幾句,便氣鼓鼓摔了門簾子出去了,一路走還一路嚷:“還以為自個兒是小姐呢,不過個蹄子的命,不是看模樣生的還能看,早就讓你爹把你賣到貴人們府裏當丫頭去了。”
咒罵聲伴著腳步聲漸漸遠了,邱淩卻依然維持著原狀一動不動,重新確認了自己的清醒和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之後,她心中依然一片茫然,有用的信息太少了,她現在知道的隻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變小了,然後,有個爹,這女人身份不明,又著實凶狠,難道竟然是後娘?
她想了一會兒,實在摸不著什麼頭緒,便想著出去看看,剛緩緩地自地上爬了起來,就見外頭又進來了一個滿臉橫絲肉的男人,見了她二話不說,一把便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拖出了屋子,一路拖著來到一間略大的屋子,她這才見到裏麵竟然還有兩三個年紀同她相仿的小女孩,都是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
那男人把她往中間一丟,隨意抽了幾鞭子,惡狠狠地道:“再有練功偷懶的,偷著想跑的,不聽我和你們的娘的話的,還有不肯認我們做爹娘的,都是這個下場。”
男人滿意地看著女孩兒們哭成一團,又粗聲大氣地教訓了幾句,便叫來他老婆將女孩兒們一起關回了那間屋子,吃過了簡單的早飯,又在凶女人不間斷的咆哮和忽如其來的擰人大法的威脅下練習了唱曲兒和繡花之後,這一天總算過完了。
晚上,女孩們如同動物一樣被趕回房間裏睡覺,邱淩躺在早晨睡過的那張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正想著爬起來溜出去看看究竟,那對夫妻卻忽然出現,她趕緊躺好了裝睡,就見他們倆提著燈籠過來挨個檢查,看大家是不是都在各人的床上,看到了卻仍然不放心,還要用燈籠照照臉,確認下是不是都睡著了才好。
邱淩屏住呼吸,隻希望他們趕緊查完趕緊走,沒料到那男人似乎晚上多飲了幾杯,噴著滿嘴酒氣,一麵檢查一麵含混不清但卻異常亢奮地對那女人道:“老婆子,你不知道,昨兒城裏出大事兒了?”
那女人沒好氣地應了聲,似乎有點不大想聽,不過那男人也不理會,接著道:“就說你是個沒見識的,昨兒是三月十五,葫蘆廟炸供,葫蘆廟你知道罷?咱還在那兒白撿了個女孩兒呢,就那個模樣挺俊但沒事兒就要跑的那個大小姐,今兒還被咱打了一頓的那個。”
邱淩聽到葫蘆廟心中已是一動,又知道他這是在說自己,心中忽然就有了點不祥的預感,偏偏那男人隻在那兒磨磨唧唧,半天了才接著說:“因這葫蘆廟裏頭炸供,不知怎地油鍋火逸了,燒著了窗紙。也是劫數,那起子城裏人家都用的竹籬子木壁子,於是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雖有軍民來救,那火已成了勢,如何救得下?直燒了一夜,才漸漸的熄了,一條街都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