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坐進一側的單身沙發上,他眸光沉了沉,自然知道裴奕這次過來的意思。

“阿琅,你自己決定,隻是從我的角度出發,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否則不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如果不是當時對蘇墨與蘇承源關係的計較,也不會特意瞞著裴琅。但卻恰恰是這麼一瞞,才導致了最後的悲劇。

腦袋微微偏了下,裴琅凝視廚房裏女人的背影,“哪怕再道歉,傷害都已是事實。你希望她能跟你說聲沒關係嗎?”

這樣的事情,怎麼會沒關係?裴琅不希望在她傷疤逐漸痊愈的時候再捅上一刀子。

裴奕沉默,他自是知道,他的道歉隻是獲得他心理的安慰,對受害者的家屬當真是半點意義都沒有。

“所以,不用道歉,我哪怕她因為這件事怨恨我一輩子,也好過沒有一個可以讓她怨恨的人。”

裴琅眸光輕斂,一抹柔情自心底溢出,他哪怕在這件事上蘇墨永遠不原諒他,也不希望她再怨恨她自己。畢竟人死不能複生,這樣的折磨,他不想她自己承受。

裴奕起身拍了拍裴琅的肩膀,“那我明白了,行了,我們也不多呆了,你的女人你自己有數。”

蘇墨出來的時候就見季沐媛一家準備走,她放下手裏的咖啡,終究礙於身份不去挽留,季沐媛看她一眼抱著自家閨女走過去,“蘇墨,我們先走了。你別拘束,早晚都是一家人,可惜今天我沒見到那兩個小朋友。”

季沐媛話裏有話,蘇墨抿唇隻是笑笑,並沒接話。

“笑笑,跟阿姨說再見。”

“姐姐,再見!”

小朋友笑嘻嘻的揮手,一聲姐姐,讓裴琅啪的彈了下額頭,“有這麼錯輩份的嗎!”

直到三人消失在路上,蘇墨才抬起眼來看裴琅,“他們來幹嘛?”

“問我什麼時候娶你。”

“……”轉身,往回走,無視他。

“蘇墨!”他喊她的名字,想要問她,如果他求婚,她會不會應。可想了想,還是算了,不把她逼得太緊,他想要的會一步一步拿到。

站在台階上,蘇墨回身看他,“嗯?”

“沒事,走吧,不是要回迎安市?抓緊收拾,應該能在中午時候趕到。”

蘇墨接了兩個小朋友一起回來,蘇紹佐蘇紹佑看到蘇墨和裴琅兩個人一起去接他們,兩個小朋友同時對裴琅豎起大拇指來。

“媽媽你今天心情好嗎?”蘇紹佐跑過去拉住蘇墨的手指。

“勉勉強強。”

“媽媽你真不誠實,我明明看你在笑。”蘇紹佑小朋友忍不住吐糟。

蘇墨看他一眼,伸手擰他耳朵,“難不成我要哭給你看。”

“那倒不用,你哭給爸爸看就好!”捂著耳朵,蘇紹佑躲得遠遠的。

裴琅笑,他走在蘇墨身邊,伸手將她攬在懷裏,另一手牽住蘇紹佑,“行了,聽命令,上車。”

蘇墨看著前竄後跳的兩個小崽子,再看看身邊這個男人,她唇角染笑,或許,他們真的很順理成章。

蘇秉宗還住在迎安市政務中心後麵的宿舍樓裏,蘇承源的事件上他多多少少受了牽連,可能年齡大了也不再想涉足政界爭鬥,蘇秉宗在康文心去世後就辦理了內退。

他沒有再回白沙市,從政這麼多年,來來去去的人蘇秉宗是看得透徹,可終究,他還是丟掉了自己的家庭。無非就是個落腳之地,到哪裏去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特別的意義。

“爸。”

蘇墨到的時候,蘇秉宗就站在宿舍樓前的花園旁邊等著,他的風采依舊,那種骨子裏滲透出的威嚴睿智並不會隨著他的離休就消失殆盡。

隻是,雙鬢早已染霜,歲月終究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蘇墨下來車,她站在蘇秉宗麵前,聲音喊出去時免不了的哽咽。

蘇秉宗微笑看向蘇墨,“回來了。”

三個字,平常的仿佛她隻是出去走過一圈而已。

可是,他們之間整整有十年未曾這樣麵對麵的說過話,蘇墨突然再忍不住,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她站在原地咬著唇哭泣。

蘇秉宗笑笑,他走上前去,伸手拍拍蘇墨的背,“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行了,回家再說。”

蘇墨想說,對不起爸爸,可她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兩個小朋友站在裴琅身邊,看著媽媽哭得難過,都揚著臉看裴琅,“爸爸,媽媽哭了。”

“媽媽是高興的。”

蘇墨回過頭來,她拉過兩個小鬼,“小佐,小佑,喊外公。”

兩個小朋友抬起頭,看看蘇秉宗,脆生生的喊了句,“外公。”

蘇秉宗笑逐顏開,俯下`身去挨個抱了抱這兩個孩子,他抬頭看看裴琅,眉目間淡淡的,似乎對他的到來絲毫沒有意外,“都進來吧。”

時間早已過了正午,看蘇秉宗早已經將食材準備好了,蘇墨跟著進去廚房拾掇。

她回來,就兩個事情,告訴爸爸她過的很好,再就是希望他能夠善待自己。那些過往,走過去了才知道真的沒有必要那麼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