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在給暾兒穿襖子,胤祥就走了進來。小家夥這個時候已經會叫“阿瑪”了,小嘴頓時甜得不得了,比芸芸更甚,胤祥應了聲,伸手逗他。
我抬頭瞅了一眼,又垂首繼續給暾兒穿衣,隨口問:“怎麼連朝服都沒換?難不成還等本福晉親自來給您更衣?”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他沒有理會,忽的抱住了我的腰笑道:“萌兒,你可知誰頂了步軍統領的職?”
“誰呀?”說話時,我連眼皮都沒抬,徑自伺候著雙手亂舞的小祖宗。
不想他卻語出驚人地報出了三個字——“隆科多。”我的手頓在了半空中,被暾兒饒有興味地抓住後直接塞進了嘴裏,我這才回過神來,忙縮手道:“你個壞小子!”
“我隻是沒想到,連四哥都沒看準的事兒,倒叫你給說中了。”記得那時我曾經讓胤祥向四阿哥提過他,奈何他雖然在擔任一等侍衛之後不久就被提拔為鑾儀使兼正藍旗蒙古副都統,可四十四年時,因康熙爺一句“不實心辦事”又被革去副都統、鑾儀使的職務,重新做回了一等侍衛。外加最初他是與大阿哥交好,所以四阿哥並不看好他。
再說江南科場的那件案子,禮部官員合議後,於十一月丙戌日呈上奏折說:江南科場一案,應行文該督撫將舉人吳泌等解京,到日,請旨複試。如果文墨不通即將情弊嚴審究擬。
康熙爺禦批道:這事情著張鵬翮會同江南、江西總督,江蘇、安徽巡撫在揚州地方徹底詳察,嚴加審明具奏。左必藩、趙晉俱著解任,發往質審。
而此次主審的欽差大臣張鵬翮便是戶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會審的有兩江總督噶禮、江蘇省巡撫張伯行、安徽巡撫梁世勳,一共四人,跟胤祥折子上提議的差不多。
我將暖爐塞到他懷中,微微皺眉道:“噶禮?這個名字挺熟的。”
“他是何和禮的四世孫。”
“何和禮?是不是娶了東果格格的那個開國勳臣?”若說何和禮我可能沒什麼很深的印象,但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第一女東果格格,想必少有人不知道吧。
“嗯,然後噶禮以勳臣之後入朝為官,昨年正月由山西巡撫擢升江南、江西總督。”
我瞧他垂首疾書,心下好奇,便問:“你在寫什麼?”
“還是上回那件事兒,推行甚難。”
我“哦”了一聲說:“既然朝中阻力甚大,你何不當個說客,挨個去說說?隻要暗示皇阿瑪心意已決,此事勢在必行,然後扯點小謊什麼的,我想,大概沒有人希望自己大失聖心吧?”
他沉吟道:“這個我不是沒想過,可萌兒你也應該知道,這樣的事,是不能擺到明麵兒上來說的。”是呢,這就是官場的潛規則,皇上的某個決定,不能由他親口說出來,而是由朝臣上奏。一來如果在朝堂上被反駁會讓他顯得很沒麵子,二來如果因為大臣們顧及天子威儀而無人敢說實話,那又不利於國家的發展。
我揚眉輕笑,提醒道:“不用什麼名義,這是你的政見,你自然可以為此去遊說。”
他微微愣住,旋即展顏。“我倒是鑽了牛角尖。”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胤祥都在外忙於交涉,我幾次擔心他舊疾複發,可話到嘴邊,卻終究沒能說出來。看他的樣子,也是懷著一腔遠大抱負的吧!為相,就該“詩書萬卷,致身須到古伊周”;為將,就該“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隻要是個男人,就該效仿文天祥的豪情萬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