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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改革確實牽涉到許多官僚貴族的利益。不過這不失為一項英明之舉,在保證稅收穩定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刺激了農業生產的發展,往長遠了看,就是在為後世的繁榮奠基。”我想了想,鼓勵道:“說不定皇阿瑪正在等你的折子呢!”

等他寫奏折的時候,我又開始思考太子結黨會飲的事兒,但不等我想明白,府裏就出了件大事,至少,對我來說是一件大事。記得那天飄著雪,胤祥去上朝後我又縮回了餘溫尚存的被窩,然而還沒來得及合眼,笙兒突然跑了進來,說貞兒不好了。

我心中隱隱浮現一種不安,蹙眉問:“大夫請過去沒?晴姍怎樣了?”

她一邊服侍我穿衣,一邊回說:“已經著人去請了,可雪這樣大,怕是要在路上耽擱不少時間。晴主子早就急壞了,說是貞格格已經燒暈了,高熱一直降不下去。”說話間,我扯了氅子,匆匆往晴姍院子裏趕去。

待趕到時,隻見貞兒一張小臉被燒得通紅,毫無意識地躺在被褥裏,晴姍垂淚跪在床邊,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抬眼看見我,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哭著讓我救救她的孩子。

我拉過她,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再開口,我聽見自己鎮靜的聲音:“請大夫的人去了多久?”

旁邊的丫鬟垂首回答:“已經有兩刻的功夫了。”兩刻鍾,就是半個小時,如果沒被雪天幹擾,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你們去捧些雪來融掉!”下人們一聽我吩咐,忙不迭的跑出去。晴姍也是急糊塗了,提起裙角就往外跑,我眼疾手快拉住她道:“你去守著貞兒,不要哭,叫她的名字,跟她說說話。”

她就如同得了聖旨一般,轉身往貞兒那邊去,由於走得太急,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我看在眼裏,疼在心尖,這,就是一個母親的愛,超越了所有的無私付出。此刻,我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我立在門口,隔著被時空損傷的點畫結構,審視這場寂靜的喧嘩。

“福晉,雪水來了。”一個小丫頭清脆的聲音擾亂了我的思緒,就像一滴水珠打破了一湖的平靜般。聞言,我連瞧都來不及瞧她一眼,便直接將盆端了過來,順手拽過她握著的帕子,走到晴姍身邊,然後將濡了雪水的帕子搭在貞兒額上。可是,就在我要收回手的那一刻,我驀然發現,孩子,已經沒了呼吸……

看著身旁強忍淚水,一遍又一遍呼喚著自己孩子的晴姍,我一時愣住,隻待苦澀潤濕唇角,才醒悟過來——貞兒,已經離開了,永遠的……安靜如同她來的那一日,等產婆拍了好多下,才啼哭出聲。當時我還在想,這定是個喜靜的孩子,然而,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我們卻已看不到了。

“晴姍,別叫了……”

聽到我的話後,她頓了頓,一臉不明所以地望過來。是呀,是我讓她叫的,又是我阻止她叫的,麵對這樣子的我,她迷惑也是應該的。我哽咽了一下,柔聲道:“貞兒累了,讓她睡吧。”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十三阿哥第三女卒,年二歲。

月底,在晴姍搬去我和胤祥拾掇出來,卻許久都沒有去住的那間院子裏的同時,被晉封為了側福晉。走的那天,送行的隻我一人,她看起來很安靜,來時的嬌俏已被歲月和波折磨去,留下的,是一種讓人揪心的澹定,我伸手抱住她孱弱的身軀,隻聽她幽蘭般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響在耳畔:“姐姐,謝謝你。”

一直到馬車駛過被白雪掩去的地平線,那聲音都沒有散去。

這期間,托合齊“以病乞假”離了職,而此時“會飲案”正在調查之中,其間的貓膩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