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唯立雖得以僥幸躲過這場風波,心中卻並不寧靜,猜想自己定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留在京城早晚要成為詹沛刀下之鬼,便把心一橫,官也不做了,不辭而別奔回了弋州。
呂唯立一回到弋州,第一件是便是去節度使府麵見楊昉。楊昉問起他擅離職守的原因,呂唯立便將詹沛如何以重罪“栽贓”自己並借機連坐打壓弋州文武之意圖向楊昉繪聲繪色講了一遍。
楊昉聽後疑惑問道:“詹沛這果真是要向弋州發難了?何以毫無征兆來由?”
呂唯立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神思一晃,想到一件舊事,雖不相幹,但稍加描摹,或可充作此事的“緣由”——
“主上,要說來由,有件事,牽連世子,屬下怕……”
“但說無妨。”
“主上,去年四月間,世子意欲將鄭氏姐弟帶回弋州,剛出城便被詹沛攔下。詹沛興許是將世子之舉當成了您的授意,猜測楊大夫您對礎州依舊虎視眈眈,對權力野心勃勃,這才如此敵視弋州……”
“來人!帶楊綜過來!”楊昉不及聽完,已怒氣衝天。
趁著楊綜未到的當兒,?呂唯立心想,既已得罪了楊綜,不如索性再推一把,讓楊綜再無翻身之日,總好過他做上弋州主人後找自己算賬,便又對楊昉道:“還有一事,小的不知您是否知情:世子著小的出麵在京城南郊拾香原花費千兩購置了一處大宅子,還采買了不少歌姬舞伎填充其中,說是要送給什麼人打點關係使。”
看著楊昉的臉一點點陰沉下去,到最後變為鐵青,呂唯立知道,自己的預想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楊綜被帶來後,見呂唯立也在,自知瞞不過,對父親的問話隻得悻悻承認了,又辯解道:“父親,兒子是想,此事若成,弋州便可翻身……”
“那你就沒想過,若是不成,你的禍心野心便全然暴露無遺?!你的居心可是會被當成是我的居心!”
“本是十拿九穩的……”
“閉嘴吧你!事已至此,現而今說這些何益!”楊昉大怒,再不想聽楊綜多說一句,甚至壓根沒問起拾香原私宅的事,便大聲喚手下帶走了痛哭不止的楊綜。
本來,念在礎州權貴特意多提拔了弋州文武的情分上,楊昉是想忍氣吞聲放下與詹沛的諸多怨仇,不料而今橫生出了楊綜這一枝節,引得詹沛再度對弋州顯露凶相。楊昉心中琢磨著,暗暗決定,這口憋了多年的惡氣,終究還是要出一出了。
楊綜走後,楊昉對呂唯立道:“你仍舊回去,跟周知行認個錯,說自己心性浮躁,又怕又怒,才會犯糊塗擅離職守,求他給你官複原職——而今局勢不妙,別弄的劍拔弩張的。”
“可、主上,”呂唯立為難道,“小的曾被詹沛算計,若是回去,豈不等同於送死。”
“他算計你不成,反落得上司一頓責備,哪裏敢再算計第二次。你不必太高抬他,管他在礎州那群人裏再怎麼有權有勢,在周知行跟前,不過是個打頭陣的嘍囉罷了,你回去後諸事小心即可,我這就為你寫封信給周知行,叫他擔待你擅離之過。”
呂唯立還想說什麼,隻聽楊昉又道:“叫你回去,還有別的事用得著你——那個詹沛,我不找他麻煩,他倒找我麻煩,也是時候一並清算了,到時我的人過去,你熟知京城,好從中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