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猶在思忖之中,那葉副官卻問起她來可有金屬類的小物件,她轉念一想,突然想起那菜盒子裏就有一雙銀箸子,忙取出來遞過去給他,那銀箸子原是取極精致的錦繡布革罩著一端,他便攥住那一端小心翼翼地測著帶電的鐵絲,又執起地麵兒上的碎石子割斷牆下竄出來的舊電線,用那舊電線將帶電鐵絲並聯起來,最後再硬生生地隔斷了那鐵絲,方才籲了一口氣:“行軍打仗之中,更大型的電網戰役,咱們也是見得不少。久而久之,多少學到些皮毛。”他驟然蹲下`身子來,回頭道:“這堵牆建得太高,沒有旁的法子了,小姐若不介意,便將我踏背而過吧。”她十分詫異,換做平日裏,她是如何不願這樣做的,可眼下也是迫不得已,像是一刻也不敢耽擱似的,猝然往他背脊處踏上去,幸好她方才這麼一驚一乍的,手腳並不是那麼冷了,又是土生土長的蒙古女子,身手還算極好,嘩啦一聲便攀過去了。
甫一穩住腳步,才發覺原來外頭已經通到了陵川大街,落地路燈的光斜斜地罩下來,底下早有兩架黃包車停在那裏,那黃包車夫正坐在車上抽著煙,此時見葉副官走過去了,忙將煙頭往後一丟,疾步迎上去,隻聽見那葉副官低沉一聲:“走吧。”看來是一早受過交代的,那黃包車夫原是兩名鐵錚錚的壯漢,此時雖然天寒地凍的,卻是半分不敢耽擱,待關雪甫一坐下,便立馬抖擻了精神,“呼啦——”一聲猝然劃出去幾米,刻不容緩地往那北門監獄的方向拉去。
因著已過晚飯時分,又是冰天雪地的,沿途叫賣的小販們比起常日裏是少之又少,她遠遠望過去,四下裏的商鋪幾乎都已經下了門板,那圍在寶蓬底下賭錢的幾個漢子正收拾著家當,看樣子也是要回家去的,因著手氣太過不順,偶爾能聽見一兩聲粗言穢語的怨罵聲。夜路原本不好走,地上又屯著少許積雪,車子碾過時總會發出幾下“呀吱——”聲,那聲響鑽到耳朵裏,便像是那西洋刀具在瓷盤子上硬生生地劃著一般刺耳,她哆嗦了一下`身子,竟連呼出來的氣息在半空中都清晰可見。她的心突突亂跳著,隻心心念念著能快些見著梅龍……
車子在離北門監獄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那葉副官揮揮手,兩名黃包車夫立馬識趣地將車子拉到一旁候著,他快步往那監獄大門走進去,遠處鐵欄上隻掛著一盞黯淡的燈,卻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守門的士兵這會子見有人走過來了,旋即提高了警惕,哢嚓一聲拉上槍栓對準了來人。那葉副官見狀,脫口便是一句怒斥:“幹什麼!敢拿槍指著長官,媽拉巴子的!不要命了是不是!閃開!”說罷便往那士兵臉上刮過去一巴掌,那士兵當下就嚇得不輕,忙啪地一聲行了個軍禮,爽快地讓出一條道來。關雪並非第一回來的監獄,偌大的暗道裏屯著大片的積水,壁磚上全是濕答答的青黴,頂上冷不防滴下來幾點水珠,沾到發跡裏又是一陣冰涼入骨。
那監獄長兵原是受過上級吩咐的,此時一見是葉副官過來了,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向他行禮,又揮揮手支開了四下裏的監獄兵,方才將他們領到暗道裏最盡頭那個牢房。鐵欄外的炭堆裏烘著暖,吱吱地有火星跳出,她知道那是用於火烙的刑具,心中一緊,唯恐他們對梅龍使用了酷刑,不由得緊了緊手上的菜盒子。那監獄長兵從褲兜裏掏出來一大把銀匙,猝然走上去開鎖,隻聽見那鐵欄大門“嘎吱——”一下,關雪一顆心也瞬間提了上來,不知是心痛還是欣喜,那葉副官說:“小姐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