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的掛鍾砰砰地撞了一回又一回,他因著累得快垮下去了,竟也沒從這偌大的撞鍾聲中乍醒過來。四下裏靜謐到了極點,她幾乎能微微聽見他的呼吸聲,那般沉穩有序有條不紊,可兩道鋒銳的劍眉卻依舊緊緊顰蹙,她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麼令這個對世間上任何事物幾乎稱得上是唾手可得的男人如此難以釋懷?他的唇輕輕抿著,那樣薄的唇瓣間好似嵌著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秘密與心事,她如今好像有些懂他為什麼那麼容易動怒了,因為他身邊有那麼多的人頻頻給他施壓欲想將他置之死地,如同他五年前將阿爸置之死地一樣,其實她大可趁他現在毫無防備伸出手去狠狠掐死他,抑或是直接*他腰間的佩槍往他額上當頭放一槍,可是這一刻她有點同情他,因為他無時無刻都在提防著周遭每一個人,她也沒他那樣狠得下心腸敢活生生去殺死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那傅作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卻是被外頭窸窸窣窣的爭執聲吵醒的。因著這幾日他一直忙於處理陸軍師長的事,抽不得空去見那甄茜,她今日便特意吩咐廚房做了幾道開胃小菜給親自他送來,輪椅推到門口處卻被兩名守門的士兵攔截下來,隨行的丫頭見勢便急急謾罵道:“沒看見是司令夫人麼?還不快讓開!”那兩名士兵方才是眼見關雪進去了忒久卻仍未見出來,臉色為難道:“如今……恐怕不宜……”甄茜見他倆吞吞吐吐的,不由得低聲問:“有客人?”話甫一出,那倆人愈發的結舌:“是……不……不是……”甄茜見勢不對,顧不上什麼通報禮儀,心急如燎地*內堂去,卻在離傅作翊距離十幾步的地方驀地停駐下來,一雙眼波流轉的眸子瞬間發澀起來,如同麵臨一場莫大的浩劫。
那傅作翊見到她臉上不自然的神色,由不得立馬坐起身來,自知自己與關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定然會叫她心生誤會,嘴角微瑟欲想解釋,可他的襟口又是大大敞開的,當真令他百口莫辯,隻好故作忿忿地問:“夫人來了,這底下的人怎麼也不通報一聲,真是愈發地沒規矩了。”她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因著離幾案不遠,一眼便看見了杯沿處的口紅餘痕,像是預知了什麼轉而定定看著關雪,手指緊緊攥成了拳頭,卸去了平日裏的溫聲婉語,冷冷地問:“你怎麼也在這裏?”傅作翊不由得喚:“小茜。”
空氣中盡是尷尬的意味,關雪原是揣著許許多多的疑問解不開,可眼下思前想後唯一的念頭隻想盡快離開,趕忙將戒指脫下擱在幾案上邊,避重就輕而言:“我是來還這個的,姐姐這樣厚重的心意,妹妹實在承受不起,隻好專門來打擾總司令勞煩他轉交給姐姐。”語畢,便猝然邁出步子去,可方才邁開去兩三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