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還在永無休止地下著,綿綿不絕,就像她心裏的恨一樣,根深蒂固,無法磨滅。她全身抽搐著,意識漸漸開始模糊,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個欺在她身上糟蹋她的男人了,隻覺得他們斷斷續續不曉得換了多少回,她如今已經萬念俱灰,心如死寂,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甄茜不愧是那個人的女人,她即便是死了也足以令自己生不如死……耳畔裏全是他們的粗言穢語,她認命地閉上眼睛,任由那些獰笑聲將自己整個人湮沒下去,無法掙脫,隻能一分一分墜向那無底深淵……
夜裏因著起風了,那粗木牢房外頭雖則烘著炭爐子,卻依舊是寒氣逼人。幾個值夜的獄兵拿鐵鏟子翻著炭火,見為首那人圍著那木樁子不耐煩地悠轉了好幾回,他心中煩躁,“啪”一聲打開香煙盒子,又從裏頭取出一根來湊到那炭堆裏點燃了,一口一口地開始抽著,不時抬頭瞟一眼猶在昏迷不醒中的關雪。外頭隱約傳進來打更聲,原來此時已是淩晨五點了,那煙頭忽明忽暗,眼見已經燃得差不多了,那獄卒忽然一腳踹過去,一張木椅子便“吱——”地一聲滑出去老遠,隻聽見他往地上吐過去一口唾沫,驀然誶道:“臭三八!她就是橫了心想害死咱們!天亮之前再不畫押,咱們這一幫子人都能不好過。”那獄卒轉念一想,又對旁側一個人低聲說:“去,將那補馬蹄子用的鐵釘取來,我要瞧瞧是她的命硬還是我的釘子硬!”
她原在昏沉中,突然一顆心像是被什麼冰冷而尖銳的東西刺痛了,“啊”地一聲尖叫,一下子便從昏迷中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眼睛,一隻手不住地顫唞著,那*的血快速從指縫裏滲出來,原是一根鋼釘硬生生在指尖處紮進肉裏了,十指連心,她痛得劇烈哆嗦著,身子不由得一陣陣痙攣起來。
那獄卒早已耐不住性子,拽起她那淌血的手指便往那罪狀紙上蓋去,白色的紙麵兒赫然生出一處醒目的紅色印子,他十分滿意地在上邊兒撣著灰,驀地高聲吆喝道:“老弟們,將這爛攤子收拾收拾,咱們趕緊交完差吃酒去!”話甫一出,那些獄兵連聲應好,幾步走上去替關雪鬆綁,她此時哪裏還有半分力氣,繩子一解開,整個人兒便軟趴趴地往下跌去,那些人用長槍杆子挑起她腕子上的鐵鏈,硬是將她拖拽起來,又扯又踢地推她進去,“哐當——”一聲摔上了門。
地上的灰塵迎麵拂來,她在迷糊中不由得嗆了幾聲,極力地碾轉著身子,肩上猝然一寒,那殘破的衣衫滑落下去,冷不防露出她半壁潔背來。此時已經日上三竿了,明媚的陽光斜斜地從那窗口裏頭射進來,恰巧落到紅磚壁上,那漂浮在光暈裏的細微塵土亦是清晰可見。
這兩日她朦朦朧朧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隻是昏昏沉沉地熬著日子,哪裏還分得清晝夜時辰。她眉頭緊緊擰在一處,仿若是兩條糾纏的小蚯蚓,那睫毛微微瑟動,還未來得及撐開眼皮子,卻忽聽見一陣劈劈啪啪的馬靴聲,那熟悉的腳步聲耳聞其充地向她逼近來,一步一步,愈來愈近,她目光一亮,仿佛是什麼等待已久的東西快要出現了,欣喜之際,又想到自己如今這衣不蔽體的模樣兒如何亦不能叫那個人瞧了去,於是竭力地伸出手去將那殘破的衣布拉過來,盡量掩住自己的身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人一步跨過去,將手中兩個已經冷卻的窩窩頭往那木縫子裏頭一扔,一臉獰笑道:“趕緊吃!不然有你好受的,填飽了肚子,今兒個晚上才有力氣伺候咱們爺兒。”關雪眼中原本燃著兩簇小火苗,此時一看見來人,卻頓然熄滅了下去——原來不是他,他沒有來,他再也不肯見自己了……她對那獄卒的話恍若未聞,像是癡了一般一動不動地望著地上那兩個窩窩頭。那獄卒見她不予理睬,心中一時來氣,一腳揣上那粗木樁子,兩手又往腰上一叉:“嘿!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老子自有法子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