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秀慢悠悠喝了兩口茶，揮了揮手，那位嬤嬤拽著焦月季的頭發將她拖了過來，扔在地上嗬斥道：“跪好！抬起頭回話！”
柴秀繼續眼皮都不抬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蠱惑住了這個董大人，就可以離開煙雲閣了？”
“月季不敢。”
“不敢？也就是有這個念頭了？”
“賤人！”嬤嬤又是一巴掌。
“煙雲閣的規矩你知道，活人是不可能洗掉那一層標簽的。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借助董大人之手逃離這個泥潭的想法？”柴秀俯身問道。
“月季不敢。”
柴秀將茶水連同茶葉一飲而盡，將茶碗砸在焦月季頭上厲聲道：“沒問你敢不敢，你隻需回答有沒有！”
“月季沒有。”
柴秀嗤笑一聲，那位嬤嬤上前抓住焦月季又是一頓毒打，罵道：“你們都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有沒有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居然還不老實？”
柴秀再問：“董大人去了何處？去做什麼？”
“董大人今早說去香軒找何姑娘，不知去做什麼。”
“這幾日董大人行事是否有所異常？”
“並無異常。”焦月季滿臉血汙，跪在地上搖搖晃晃，依靠顫抖不止的雙手支撐著才沒有倒下。答話時麵如死灰，眼中看不到一丁點光澤。
柴秀俯視焦月季，眼如鷹隼。
就在此時，牆上一枚鈴鐺丁玲一響，嬤嬤連忙跑過去，從掛鈴鐺的絲線上解下一枚細小竹筒，恭恭敬敬地交到柴秀手中。柴秀從竹筒中抽出一枚紙卷，打開看了一眼，吩咐道：“董大人回來了，你收拾一下便回去好生伺候著，別被看出端倪。”
焦月季如蒙大赦，倒退著離開房間。
“她說的是實話嗎？”柴秀背著手打量著牆上的夜明珠，輕聲問道。
“應該……是實話。”嬤嬤低著頭恭順地說道。
“應該？”
“是，是實話。”
“是屁話！如果她真的還想著替閣內辦事，就算那董岩行事沒有異常，她也能找出異常來。她既然留在了董岩身邊，就應該替閣內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上報才對，而不是區區一句沒有異常可以概括的！你看看，我叫她來問話，問出了什麼？”柴秀一把摳下牆上的一顆夜明珠砸在了嬤嬤頭上。
嬤嬤連忙跪倒在地，匍匐下身子，頭上被砸得鮮血直流，卻不敢伸手摸一把，口中惶恐說道：“是小的疏忽，是小的沒有把那賤人調教好。”
柴秀指著趴在地上的婦人怒罵道：“疏忽？這豈是你一句疏忽就能揭過的？本來他隨手拉過去了一個人，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監視他，結果這顆棋子卻倒戈了。這樣人家送上來的大好機會白白錯過，下一次再想往他身邊安排人，難免有些刻意，說不定便會被他看出來。真是成事不足的東西！”
嬤嬤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柴秀呼出一口悶氣，說道：“犯了這麼大的錯，我該怎麼罰你？”
嬤嬤臉貼在地上，嘶聲討饒道：“大人開恩……”
柴秀用腳掌撥弄著地上的夜明珠，踩著它從嬤嬤的右手上碾過，四根粗壯的手指便離開了手掌，嬤嬤渾身肥肉顫抖著，地上被油膩膩的汗水打濕了一大圈，嬤嬤卻愣是一聲都不敢吭。
“董岩，真是小瞧你了。”
焦月季回到監察司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便順手從路邊買了兩籠包子。結果一進院子便看到嚴冬赤裸著上半身在院中打拳，動作別扭至極，不但出拳踢腿緩慢無比，而且每個動作都是在挑戰人體柔韌和力量極限，根本就是正常人做不出來的誇張動作，而且左右不協調，總之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統拳法。比如此時嚴冬正一隻手在地上支撐著全身，雙腿從背後彎折下來勾著肩膀，看起來就像一隻靠壺嘴站立的茶壺。
焦月季看不出個所以然，便準備轉身進屋。
“怎麼回事？”嚴冬收起了架子，緩緩呼出一陣悠長的白色霧氣後問道。
焦月季嫣然一笑，在這深冬的清晨猶如寒梅綻放，然後問道：“我隻不過回煙雲閣招呼了一聲，畢竟一直不回去也不行。”
“我沒問你這個，我問你怎麼被人打了？”
焦月季左右轉頭看了看。
“附近沒人盯梢，你放心大膽地說。”
焦月季笑容淡漠了幾分，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們想要問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隻不過問之前對我敲打了一番，讓我不要存歪心思。”
見嚴冬沒有說話，焦月季趕忙補充道：“不過我沒有說什麼。”
嚴冬依舊沒有什麼表示，焦月季暗自歎了口氣，說道：“我買了包子。”
嚴冬拿了包子吃了兩口，見焦月季在一旁吃得心不在焉，拍了拍火盆旁邊的凳子語氣柔和地說道：“坐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