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泡的茶此番比起來簡直連白水都不如,分明是一樣的水一樣的葉,怎麼差距會這樣大呢?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手藝雖算不上好但也勉強可以了,如今一比較,沒曾想居然是這般難喝,那之前他們怎麼隻字不提?
笙歌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放下茶盞時都不敢抬頭看他,忐忑間卻不知軒轅煜正看著她臉上不斷變化的神色低笑,不過軒轅煜並非是笑話她,而是覺得麵前這丫頭有趣而已,他輕咳了一聲問道:“味道如何?”
笙歌的頭埋得更低,訥訥回答:“皇上泡的茶較之奴婢,奴婢的茶簡直有損...龍嘴。”
“嗬嗬嗬...”軒轅煜聽到最後一詞終是忍不住放聲大笑,他一邊笑著一邊回到了桌邊不可置信的看著笙歌問道:“龍、龍什麼?”
笙歌不明白軒轅煜是在笑什麼,臉上一紅之後便想到對方極有可能是在笑自己烹茶技藝太差,隨著軒轅煜的問話,她連忙回答道:“回皇上,龍嘴。”
聽到笙歌這樣一本正經的回答,軒轅煜笑聲更甚,甚至就連遠在院子外的嚴之都聽到了他的笑聲,嚴之略微驚訝的愣了片刻,就連忙收斂了心思上了竹樓。
“皇上,”嚴之行了禮,恭敬道:“睿王殿下已經在清心殿歇下了,隻是殿下不喜生人服侍,但外臣又不可在宮中留夜...”
自嚴之進來,軒轅煜的笑意才有所收斂,嚴之話未說完,他便揮了揮手:“讓韓逸楓留下吧,一人不夠便叫韓逸楓從睿王府上差幾個人過來。”
嚴之一怔,本想說這不合規矩,但他想到皇帝對睿王的情意以及這規矩本就是皇家定下的,於是連忙躬身一拜,正要退下間軒轅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安排好之後你就在院外守著即可。”
嚴之哪聽不出軒轅煜的意思,隻怕是他想要與笙歌單獨相處,他一邊應下,一邊踏著細碎的步子離開了聽風小築,但身上亦是驚出了汗來,他從未見過這樣開懷大笑過的軒轅煜,亦從不見軒轅煜親近過任何女子,今日...不,從笙歌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似乎許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待嚴之走後,屋子裏便陷入了沉默,軒轅煜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淡了下來,笙歌明顯察覺了他眉宇間淡淡的愁緒,但自己身份擺在這裏,終是忍住沒有詢問。
“笙歌,朕不是一個好哥哥,”許久之後,他似乎有些難忍般扶額,眼臉低垂著,遠山般的眉宇微微皺起:“朕一直很羨慕宮外的生活。”
笙歌震驚的看著軒轅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宮外的生活雖自由卻也辛苦,他為何會羨慕宮外生活?又為何這樣說自己,他與睿王之間不是感情甚篤麼?
多少人夢想著進入帝都,多少人想要擠破頭想要入宮,又有多少人想要過上皇帝一般的生活,而此時自己麵前坐著的,又是多少人仰望的天賜之尊,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笙歌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看著對方這般鬱結的模樣自己的心也會隨之難受,她咬著唇想了許久,終是開口輕聲道:“皇上,您是一個好哥哥...”
扶額垂眸的軒轅煜突然抬起了頭看向笙歌,他的眼眸依舊閃爍著細碎而清澈的光輝,但又因酒意也帶著些許迷蒙,笙歌望著他,聲音緩慢而輕柔:“作為君王,您對睿王殿下已經十分寬厚,若是放在民間,隻怕也是他人做不來的。”
聲音落下許久,笙歌卻見到軒轅煜眼中的光輝越來越暗淡,他終還是垂下了眼眸,嘴角劃過一抹苦笑:“是麼...”
笙歌發覺自己的勸慰似乎起了反作用,加之逍遙門交給自己的任務到現在還未做,她頓時有些焦灼的咬住了唇。
“笙歌,你不知道...”軒轅煜的聲音突然有幾分低沉和沙啞:“朕...對不起他...”
他們之間果然存在一些誤會,皇上對不起睿王?笙歌一時有些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她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軒轅煜似乎是喝醉了,平日裏的他決計不會在自己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麵對這樣的軒轅煜,笙歌沒來由的心疼,這個人可是一國之君,他雖享受著無雙的錦衣玉食,卻也肩負著一國百姓的生計,他雖佇立在至高點俯視天下,卻因此看上去孤獨而清冷。
而此時,他的才華卻沒辦法幫他解決兄弟間的誤會,笙歌雖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顯然能讓一國之君都難以釋懷的,隻怕不會是小事。
笙歌默默思忖著這件事的同時,悄悄看了一眼已經有些倦意的軒轅煜。
“皇上?”她試探性的輕聲呼喚,軒轅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裏,隻是低聲恩了一聲便也沒了下文。
“茶涼了,奴婢替您重新煮一壺吧,”笙歌說著,背上已經沁出了冷汗。